他皺了皺眉頭,一下子拉住王婉兒,耳語道:“他叫什麼?”
“江焠。”王婉兒手腕吃痛,卻也只能如實回答夫君的話。
“哪個焠?”
“火字旁加個卒,焠火的焠”
盧黎之臉色驟變。那位貴人也是單名一個焠字,可轉念一想又暗自搖頭。
太荒唐!那位何等人物,怎會娶個傻子為妻?定是同名巧合罷了。
王婉兒見夫君臉色微變,不敢多問,先走過來與眾人見禮:“方才父親拉著說了好些體己話,倒教我耽擱了時辰。”
她目光又落在王元妦身上,卻意有所指:“姐姐今日氣色這般好,一定是姐夫體貼入微。只是這歸寧的大日子……姐姐怎麼還像小姑娘似的攥著姐夫衣袖呢?”
話音剛落,江焠卻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不輕不重,讓她愣了一下。
“何必拐彎抹角?”他慢條斯理地道,“不過是在教元娘識蝶罷了,怎麼到你嘴裡,就這般不堪?”
王元妦低垂著頭,嘴角卻悄悄翹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
而王婉兒笑容已經僵在臉上。她最擅長的綿裡藏針,此刻卻被這直白的話語捅了個對穿。
她下意識攥緊了盧黎之的衣袖,想讓小侯爺為她做主,可是盧黎之的目光卻不受控制地往江焠那邊飄,神色複雜,終究未發一言,也不敢發一言。
“姑爺慎言!”只有李氏見愛女受辱,當即沉了臉色。
“岳母何必動怒。”江焠語氣慵懶:“元娘雖然得了痴病,可是難得歸家,總得讓諸位夫人瞧瞧呢。”
他最後幾個字咬得極輕,像一記耳光狠狠甩在李氏臉上。滿堂女眷頓時竊竊私語,誰還看不出這分明是在給新婦撐腰。
連王元妦內心都不禁暗嘆:這家夥演起戲來,倒比她這個痴兒還要入木三分。活脫脫一個痴情郎君。
李氏勉強扯出個笑,朝眾位夫人道:“讓諸位見笑了。元娘這痴症時好時壞的。偏生姑爺一味縱著,倒叫我這做母親的不好管教。”
說罷面上已換上得體的笑容:“花廳新得了上好的茶,最是清心明目。還請諸位移步品鑒,也好……醒醒神。”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王元妦。
若她不說這話,自己或許還不想鬧得太難看。
可現在……
王元妦眼睫微微一顫,像是回憶到了不好的事情,突然揪著江焠的衣襟就往他懷裡面鑽,驚恐地道:“醒神?母親又要捏著元娘下巴灌那種苦苦的藥嗎?元娘不喝!”
她撥浪鼓似的搖頭:“郎君答應元娘了,從此以後只喝甜甜的蜜水就好。”
李氏嘴角的笑意瞬間凝固。
江焠卻勾了勾唇,他抬眼時眸光瀲灩,偏生帶著幾分混不吝的勁兒:“岳母聽見了?我家元娘最怕苦呢。”
滿園女眷倒吸一口涼氣,熱鬧還是別人家的好看,瞧這意思,李氏以治病為名,日日給繼女灌的那些虎狼之藥?
“諸位夫人請。”李氏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王婉兒皺眉欲言,卻被盧黎之警告似的瞧了一眼。
“噤聲。”他壓低聲音警告,眼底閃過一絲不安。
王婉兒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郎君!”聲音裡滿是委屈。
盧黎之卻死死盯著江焠的方向,他察覺到他的視線,對他抬眸一笑。那笑意卻讓盧黎之後背陡然出一層冷汗。
僕役們此時魚貫上前引路,江焠卻駐足廊下,待人群走遠,他猛地扣住王元妦的腰肢,將她整個人抱上了石凳。
少女驚呼未出口,眼前便籠下一片陰影。江焠雙手撐在她身側,鼻尖幾乎貼上她的:“小傻子演夠了?”
王元妦被他這般近距離圈在懷中,又真切地嗅到他的氣息,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生怕稍重的氣息會洩露自己此刻的慌亂。
“發什麼呆。”他搖頭低笑,“為夫帶你氣死你繼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