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緬聽不得他口中說出慕也的名字,心中彷彿有一團烈火一般在熊熊燃燒。他再度提起邊月向他刺去,恨不能將他搬弄是非的舌頭剜下來。他咬著牙與厲粲揮出的一道道妖力對抗,內心默唸他只需用邊月劃傷厲粲哪怕一層皮,只要見了血,劍鋒上的黑蛇族毒素便會進入他的體內,在他的血液中游走,讓這個惡貫滿盈之人含恨而終。
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一旦胡芊芊的迷香藥效發作,厲粲便會被拉入胡芊芊設定的幻境之中。屆時,他再將邊月刺入厲粲的心髒。
邊月劍鋒上泛過冷光,一道道劍影接連斬碎快到看不清的妖王內力。舒緬的額上滲出顆顆汗珠,他的精力被消磨得厲害,對手實力過於強硬,厲粲似乎天然地知道該如何剋制他。
隨著一聲巨響,廂房內的博古架被他們的戰鬥波及而轟然倒坍,各色精緻的花瓶嘩啦啦地碎落一地,各處都是銳利的碎瓷片,讓本就不寬敞的室內空間顯得更加緊張。
厲粲硬質的靴底踩在碎瓷片上輕輕碾動,瓷片與紅木地板相擠壓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他的語氣中滿是不懷好意的調侃:“這就接受不了了嗎?”
“舒緬,”他突然叫他的名字,“你是妖,她是人,你和我有什麼區別?”
聽清他話語的瞬間,舒緬的動作停滯了剎那。那只是一剎那,隨即他便更加猛烈地向前劈去,一劍橫掃了眼前將他團團圍起的亮色光團。他全身的肌肉都用力全力,牙齒又將舌尖咬破,口腔中是滿滿的血腥氣味。
破開重圍,舒緬提劍上前,腳尖輕點在那裂成兩截的案幾之上,衣袂翻飛間一個躍起落在了厲粲的身前。
厲粲抬手試圖反擊,卻忽然神色一滯,手臂僵在空中。
胡芊芊的迷香起效了!!
舒緬精神一凜,就是現在!!
他高舉邊月,奮力將劍尖指向厲粲的心口,用盡全力刺入——
劍身尚未刺破厲粲的衣物便硬生生停下,舒緬的瞳孔猛地一縮。
一股強大的妖力從厲粲的周身蔓延出來,他全身都被瑩瑩的白色光暈所覆蓋,這妖力實體化後竟然比盔甲還要堅硬,即便是邊月也難以突破!
舒緬猛地抬頭,發現厲粲的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
——不到一個眨眼的功夫,他便破了胡芊芊的幻術。
舒緬耳邊幻聽琉璃碎裂之聲,背後冷汗直下。
迷香只不過是將人拉入幻境的媒介,真正實施需要赤狐族人親自實施。一瞬間他彷彿看見隔壁廂房裡的胡芊芊口鼻溢位鮮血,失去意識重重倒在地上。
然而萬金酒樓的隔音效果太好,他聽不到少女昏迷倒下的聲音——他也無暇去聽,就在厲粲恢複神智後,立刻抬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脖頸。
就像是他殺舒蔓的那一天一樣,他勒著舒緬的脖頸將他提起來,目光中不含有一點感情。
他抬起下巴垂著眼,冷漠地審視這個面容與舒蔓一模一樣的孩子:“赤狐族的迷香?”
“要是真的這麼不想活,那我便送你去死。”
星星點點的白光在他的手心凝結,一把亮白色的彎刀逐漸成形,刀刃的尖端對著舒緬的眼睛。
舒緬的瞳孔裡倒映著利刃的冷光,識海中一片冰涼,就像有人把他浸入了冬日的海水裡。
——他要死了。
臨死的瞬間他居然什麼都沒來得及想,沒有人們口中的走馬燈,也沒能再看見師姐的笑臉,只是呆呆地看著厲粲舉起手,讓那把彎刀對著他的眼睛用力戳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