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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 章 “三日之後,我親自去殺……
時間回到三日前。
三更已過, 夜色濃得能滴出墨來。秋寒風涼,尋常人家早早吹燈入夢。
但妖界的王畿,住的可並非尋常人家。寬敞長街上, 華燈熠熠、燈火通明,車水馬龍帶來衣香鬢影,美人面與嬉笑之聲如雲交疊, 儼然是一座不夜城。地處王畿中心的萬金酒樓更是把這種繁華熱鬧發揮到了極致,樓上樓下都人聲鼎沸、歌舞昇平,觥籌交錯之聲不絕於耳。
能在如此昂貴的地段常青不倒, 萬金酒樓自然來歷不凡。百年以前,它便已是貴族名流的宴飲之所, 接待的賓客非富即貴。這不僅倚賴酒樓東家背後的勢力,樓裡的服務水準也是一等一的服帖。
客人一隻腳還未踏進門檻,便有極有眼色的小廝爭相擁上來, 問好討巧, 一路陪侍直至客人離去。若是熟客,酒樓裡會安排專人接送, 不讓客人費一點心。更不必說酒樓內金碧輝煌的裝潢, 腳下是松軟舒適的手織毛毯, 頭頂是極品琉璃燈, 各個包廂裡都燃著上好的線香,暗香浮動、溫軟舒適。
在這雕樑畫棟、極盡奢華的銷金窟之中,無處不是歡聲笑語。唯有在頂樓的東家才能使用的包廂裡,此時是一片肅穆, 氣氛凍得像一塊凝固了的冰。
包廂中一共有五個人,看上去年紀都在二十歲上下。其中一人姿態放鬆,手持酒壺倚在窗前, 另一人雙手抱臂,不聲不響,還有一人輕皺著眉,看上去有些侷促;唯一的女子紅褐色的眼眸中情緒複雜,手中絲質的手帕已經快被她絞爛了。他們四人神態不一,卻都在觀察坐在主位的黑衣男子的臉色。
胡芊芊憂慮地看著已經沉默良久的舒緬,終於下定決心開口勸導:“此事錯不在你,不必太自責……”她越說到後面底氣越不足,聲音也跟著弱下去。
——這黑衣男子就是慕也許久未見的舒緬。
他低垂著眼睫,指節蜷起在桌上輕輕敲打著,對胡芊芊的話不置可否。
半年的時間裡他飛速地成長,身上僅剩的一絲稚氣也退得幹幹淨淨。幹淨利落的骨相讓燭火在他臉上投下陰影,一半面容隱在暗處,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正沉默地看著面前安幾上擺著的茶水。
茶水無波無瀾,因為放了太久,已經涼了。
金軒靠著窗,將錫制酒壺高高舉起,仰頭對著壺嘴咕咚咕咚豪飲了一番,饜足地哈了口氣。他大大咧咧地把酒壺杵在舒緬面前的案幾上,語氣滿不在乎:“輸了就輸了,不要太在意這一次嘛!”
他這不過腦子的話說出口,舒緬的神色平靜不變,其他幾人都朝他投去了警告的視線。秦翼不動聲色地挪到他邊上,藉著衣袖遮擋輕輕捅了金軒一下,讓他閉上那張吐不出象牙的虎嘴。
“……!”金軒被秦翼的肘關節捅到腰,痛得齜牙咧嘴,不敢再出聲了。
舒緬依舊一言不發。他從得到訊息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
霍離走來端起舒緬面前的茶杯,嘩啦一聲把涼掉的茶水潑了,拎起水壺重新給他斟了一杯。他也穿黑衣,用料卻比舒緬講究得多,不僅細膩,在燈光下還有若隱若現的暗紋,一看就像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有錢人家的少爺脾氣一般都不怎麼樣,霍離也不願陪舒緬耗下去。他依舊雙手抱臂,面上沒什麼表情:“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滾燙的茶水飄出白色的霧氣,深色的茶葉碎漬在靜靜地在杯底沉澱著。舒緬盯著這杯新斟的茶,把心裡翻湧的情緒壓了下去。
半年來的謀劃在今日早晨宣告失敗,全部心血付諸東流。
他本以為可以先將厲粲逼到失去民心,進而失去權勢,再私下和他算母親的賬。
妖族雖然有王,但與人類的君主專制不同。絕大多數時候,他們只在明面上尊崇妖王,實際以自身部族的利益為行事準則。
厲粲從不掩飾他對人族的蔑視,在戰後二十年,他便隱隱透露出攻打人族的企圖,如今愈演愈烈。
百年前的兩族大戰死傷慘重,無數怨憤至今未消,這樣的企圖自然有不少部族反對,包括王畿中的貴族。
然而厲粲毫不收斂,他不僅將胡芊芊、金軒他們所在的那些與他意見不一的部族貶斥為叛徒異類,更將他們部族中最出色的孩子送去人界充當交流生。
他的算盤打得極好:此舉一來能夠消磨這些部族的實力,二來讓這些不願對人族開戰的部族的孩子去人界受盡歧視,折辱他們的信念——這也就是為何起初其他幾人如此痛恨舒緬這個妖王之子的原因。
因為這樣的原因被厲粲針對的部族不止他們幾個。這半年來,五人盡力聯合了王畿所有希望兩族和平的部族,明晃晃地打出了反對厲粲的旗號;末巷的妖族們也替舒緬東奔西走,在王畿之外的地區向妖族的百姓宣揚他的主張。
反抗厲粲的聲勢越發浩大,支援舒緬的聲浪也越來越高。大家都以為只要堅持下去,總有一天厲粲會被眾人的怒火吞沒,失去他的擁躉。但是他們太過天真,也低估了厲粲的根基。
面對各方的施壓,他不僅不為所動,反而越來越猖狂,甚至放話他已將一切準備就緒,半月之內就將再次發動對人族的戰爭,將百年前受到的侮辱都加倍返還。
這個訊息一經傳入末巷的妖族耳中,他們就按耐不住了。眼看舊事將要重演,他們自告奮勇地去劫持厲粲,各個部族也派出了族中的幾名長老,堅決表明反對立場,配合他們軟硬兼施。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舒緬來不及徐徐圖之想出更好的辦法,也來不及阻攔這群靠恨意做生命燃料的末巷之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