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忘記了自己該有的高嶺之花形象,真心實意地為舒緬鳴不平起來:“我就知道,你這樣外熱內冷的人在感情裡遲早把別人害得遍體鱗傷!不過椰子,”合歡宗的大師姐信誓旦旦地為了友情拋棄三觀,“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會站在你這邊的。”
“……謝謝你。”
所幸已經走到了廊道盡頭,二人一同進了“軟紅閣”。一進門,慕也就感覺腳下一陣松軟,低頭一看,原來是鋪滿了暗紅色的毛毯,將整個房間裡的氣氛烘托得舒適又旖旎。若是光腳在此處走路,想必也是無比的愜意。
慕也隔著描金屏風向裡瞧了一眼,隱約看見中央擺著一張臥榻。榻上風光不得而知,但見屋角懸著鎏金香球,正嫋嫋吐出不知名香氣的煙霧。
想必此處就是連傾城自己的居所了。慕也收回視線,鬆了一口氣。連傾城的房間裡香氣比主殿裡淡得多,味道也要更清雅一些,讓她的神經都放鬆了不少。她從芥子囊裡取出那沓銀票遞給連傾城:“就是這個,能知道是什麼香材,哪家出産嗎?”
“應該沒問題。”連傾城接過銀票,卻不動作,反而托腮看向慕也。
慕也;“?”
“先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你喜歡什麼型別的。”我們合歡宗應有盡有,只要慕也敢說她就敢……
慕也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有些頭疼。這個問題怎麼還沒過去。
但顯然這高嶺之花是一朵吃人的霸王花,她要是不肯說還要磨磨蹭蹭好半天,只得老實就範。
“嗯……我喜歡相貌精緻些的,眉眼深邃卻不粗獷,鼻樑高挺但不鋒利——最好還要有異於常人之處。”她故意把這要求說得極高,讓連傾城就是知道了就無濟於事。
“……”連傾城凝眉沉思,半響開口,“這不就是你師弟?”
慕也聞言一愣。
她還真沒這麼想。仔細回想起來,舒緬確實是符合她所說的標準。不僅樣貌端正,鼻樑挺拔,那雙眉眼更是出眾。飛眉入鬢自不必提,琥珀色的眼睛因他內斂而常叫人忽視,但若是認認真真地沖著別人一笑,必然是自成風流。
慕也腦海中的舒緬對著她抿唇一笑,眼尾微微上挑,眸中燦爛似有千言萬語。只可惜她是個不解風情之人,一眨眼便可將這些旖旎之思盡數拋之腦後。舒緬在她身邊也不過待了半年多,如今他們分別的時間已要快趕上相識的時間了,更是不知他如今長成什麼樣。
她不接連傾城的茬,只催促她快些辦事,將那銀票上的香氣驗明真身。
連傾城得了答案,玉蔥般的指頭撚著這票子,放在鼻子下。
只一聞,她面色就變了,驚詫中帶著一絲古怪。她懷疑地看向慕也:“你聞不出來?”
慕也搖頭。其實她根本沒聞,看了那說書人矯揉造作的嗅聞姿態,這銀票她連碰都不想再碰一下。
連傾城天山雪蓮般的玉面上顯出對慕也嗅覺匱乏的不忍,耐心將這氣味解釋給慕也聽:“醉仙殿中的薰香就是這個味道,你當真聞不出來?”
慕也吃了一驚,原來連傾城竟聞得出來醉仙殿裡殺人的香氣。她食指指背貼了貼自己的鼻下,後怕自己的鼻子險些又慘遭毒手。
連傾城分析著香材,神色越發認真:“這裡面用紫檀混了龍涎香,還有我們宗門內獨有的合歡果樹的葉子,外頭是找不到的。椰子,這東西你是從何處尋來的?”
竟是合歡宗內獨有的香料!慕也心下凜然,自己此行誤打誤撞竟然真找對了人,想必此事與合歡宗也脫不了幹系。她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所見所聞皆與連傾城細細說了,連傾城聽後面色也十分凝重:“門中竟有夥同妖族混淆是非之人……多謝你來告知我。”
慕也搖搖頭:“巧合罷了。”言及此,她不免又想起了萬宗法會的謎團。妖族既然能滲透入合歡宗這一大宗,讓門內之人為其在人界奔走,為何不能讓自己的爪牙來影響萬宗法會?她越想越覺得確有此事:“傾城……你說,萬宗法會一事,是否也是妖族的手筆?”
連傾城抬眸,眉目中露出堅毅之色:“我也早有此猜測。你放心,這兩件事我定一同徹查,有結果後第一個告知你。”
二人交談至此,那根暗處的引線似乎終於露出了真身,盤曲著像一條毒蛇一般對她們虎視眈眈。但即便是再不堪的真相,也比繁花錦簇的和平假面要好。
“咚咚。”有人敲響了連傾城的房門。
女修還未應聲,房門便緩緩開啟,門縫裡露出一長身玉立的身影。來人是合歡宗的一位男修,他身著一身輕薄的黑衫,那布料透得幾乎能看見裡面的風光。往上瞧,只見他唇紅齒白、面容絕色,向二人問好之時更是睫羽輕顫、顧盼生姿:“大師姐、慕師姐。”
慕也皺起眉,輕輕捅了捅連傾城,“別人怎麼能直接進你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