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龍也坐正了,很嚴肅的表情,“是私人原因。”
邵燃有點歉意地擺擺手,不再追問了。
天氣正漸漸轉暖,傍晚的風已不再凜冽,我和龍兩個人從食堂走回軍帳,我雙手揣在褲兜裡,腳步有點懶。
“在想什麼?”龍突然開口問。
我偏頭看他,他的側臉輪廓被落日和晚霞鍍上一層朦朧的暈彩。
“我在想,”我微微眯起眼睛,“你說謊的時候都不眨眼睛。”
他看著我,那雙迷人的琥珀色眼睛很沉靜,“你說謊的時候也不眨眼睛。”
我被這句話堵得語塞,一時之間又有點恍惚。我有點分不清他指的是剛剛我們和邵燃的交談,還是指從我們初遇開始發生的點滴。
我說了很多謊嗎?我應該對他說真話嗎?我能對他說真話嗎?要我坦白嗎?我應該怎樣坦白、從何說起?
“但是我從來沒對你說過謊。”他突然牽住我的手。
我忍不住輕輕戰慄一下。“唔。”我答得很含混,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今晚有什麼打算嗎?”他問。
“嗯?”我抬眼看他。他的手很暖,在我掌心灼出難以忽視的溫度。我自然而然地想偏,在心跳加速中逐漸口幹舌燥。
“想不想去營地的另外一邊看看?拉斐爾家族的地盤?”他面上的表情很認真。
我有種一拳打空的荒謬感,啼笑皆非。我白白想入非非了這麼多,但他卻是個正人君子的角色。
“行啊,那今晚就去那邊看看!”我故作鎮定地揚一揚下頜。
午夜十二點。
與我臨床的傑瑞一隻胳膊從被子底下伸出來,他已經睡熟了。帳篷裡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我頭頂上的床板突然傳來兩聲輕響。
我掀開被子坐起來,龍已經從上鋪躍下。他像是某種大型的貓科動物,落地無聲。他蹲在地上看我穿鞋,琥珀色眼睛在黑暗中折射出幽幽的月光。
我係上鞋帶,沒說話,只是沖他做個手勢。走?
龍點頭,我們兩個盛著夜色悄無聲息溜出帳篷。
我們這邊的營區根本就沒有夜間巡防這一說,帳篷外的篝火已經冷透了,地上零星有散落的煙頭和酒瓶,冷寂的月色灑落在一地狼藉上。
出帳篷一直向左走,走過四座另外的軍帳,再穿過一道鐵絲網,就到了僱傭兵精銳所在的營區。“那幫精銳自以為自己了不起得很!鼻孔看人,還弄了一道鐵絲網把兩邊隔開!簡直是莫名其妙!”傑瑞在我向他打聽精銳部隊的情況時一度非常憤憤不平。
“沿著鐵絲網一直朝南走,走到最盡頭的位置有一塊地方有松動,有些時候那些精銳會到我們這邊來找樂子。”
我們走到傑瑞所說的鐵絲網盡頭,龍伸手拉動那面鐵絲網,在它與牆面相接的位置露出一大段空隙。
我們對視一眼,然後我率先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