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裡我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外面飄蕩,偶爾也會想家,所以我在飛船上栽種了很多家鄉的植物。”蘭笑一下,他繼續向前走,那些我曾在布林拉普的基地外見過的蕨類植物映入眼簾。
現在我可以肯定,蘭百分之百就是龍的朋友。
他是早就預料到我在皇宮裡,專程來見我的?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尉遲呂的靴底與船艙的金屬地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撩開艙壁垂落的藤蔓,曲起指節敲擊。“複合裝甲,配備反掃描塗層。現在的貨船防禦規格都這麼高了嗎?”
我轉頭看尉遲呂,艙室裡的光線昏暗,他的眼中閃爍著細碎的冷光。
蘭的背影在甬道盡頭頓了頓,他轉頭,長發隨著他的動作像水一樣流淌。“您久居皇宮恐怕是不知,自從陛下與拉斐爾家族開展以來,星際海盜橫行啊!”
蘭長長嘆一口氣,捶胸頓足苦大仇深的模樣。“我也不想花這麼多錢在給貨船升級配置啊!”
蘭面上的愁苦很真切,連我都快要信了他的話。尉遲呂抿一抿唇,沒再多說什麼。
我們走到一扇氣密門前,蘭伸手撥動藤蔓,一面類似羅盤的東西露出來,在昏暗的甬道內暗暗散發著金光。蘭伸手輸入密碼,幾秒鐘後氣密門開啟。
“諸位請隨我來!”蘭笑眯眯做了個請進的動作。
尉遲呂看著我,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寬心。
我率先跟在蘭身後走進氣密門。
門內是與甬道外截然不同的空間。整齊的木架上擺放著一個個陶罐,在木架的最頂端安裝了小功率的照燈,照燈的光芒金黃,強度則恰到好處,為陶罐鍍上一層彷彿歲月淘洗後沉澱下來的光澤。
蘭從木架上抱下一個陶罐。那陶罐的體積並不算太大,大概能盛裝兩三公斤酒的樣子。但蘭抱著它的樣子卻顯得這陶罐特別重。
“這酒的名字叫做‘苦晝短’,”蘭沖我們笑得神秘兮兮的,“這與市面上常見的酒無論是基礎食材還是釀造方式都不同。要嘗嘗麼?”
尉遲呂皺眉。“等先回宮去再嘗不遲......”
我則與他同時點頭。“好風雅的名字,現在可以嘗一嘗嗎?”
蘭把他懷中的陶罐放下,從儲藏室內不知道何處招來一個夥計。
“戴維德!去幫忙找幾個杯子來!”
那個夥計應一聲,他轉身從木架上拿了幾個陶碗走過來了。
“還有這麼考究的酒器?”我看著陶碗驚訝。
“陶罐裡頭的酒就得配這種陶碗才有氣氛!”蘭走到我身邊,很哥倆好地搭上我的肩膀。
戴維德開啟一個陶罐的酒封,為我們倒上了酒。
他把一個陶碗遞給我,甕聲甕氣地。“嘗嘗看?”
尉遲呂和那些侍衛皆抱臂站著,他們沒有半點要喝這酒的意思。
我看著陶碗,裡面的酒漿在照燈的對映下呈現出一種琥珀色來。
我將碗舉到唇邊,酒漿晃動泛起漣漪,像是命運的邀請。
我看一眼尉遲呂,看一眼蘭,沒有任何猶豫,仰頭將這碗苦晝短一飲而盡。
然後我便忘了所有的事情。
辛辣的甘醇的酒液順著我的喉嚨直直淌到心底。
我墜入一片琥珀色的甜美的虛空。
我清醒過來的時候躺在地上,尉遲呂正用力地拍著我的臉頰。
“我為什麼躺在地上?”我開口問,聲音沙啞地連自己都詫異。
“你在酒裡面加了什麼東西?”尉遲呂站起來,他伸手揪住蘭的領子。
“我沒加什麼東西啊?”蘭很無辜地攤手。“你沒看見嗎?那酒封外面還有黃泥,這酒是剛剛才開啟的,我能往裡面加什麼東西?”
“那這酒為什麼一喝就倒?”尉遲呂揪住蘭的手沒有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