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警衛的動作僵硬了一下,“對不起,但這是我的工作。”
他簡單地檢查了一下,然後匆匆繫上我的浴衣帶。
他眼尖注意到我右手掌心外滲的血跡,而他的另一名同伴則注意到方才我用來挾持莉迪亞的那把匕首的不同尋常。
“匕首上面的紋飾......這是殿下府邸中的物件。”氣氛一時間變得緊張。
我去看莉迪亞的表情,她的臉色依然慘白,但是一雙手卻在裙邊絞緊了。
“順手拿的咯。”我雙手被銬著,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莉迪亞絞緊的手鬆開了些許。
“所以我今天中午還要和你們殿下一起吃飯嗎?還是要直接把我拖出去砍了?”我看著警衛,一臉無賴相。
“一個隨時想著刺殺和逃跑的人怎麼能放到殿下身邊?!”那個中年女人繼續指著我大喊大叫。但是警衛卻沒有理會她說的話。
“我們知道你身手很厲害,但是殿下身邊的防衛很嚴密,我們奉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哪怕殿下要求我們不傷及你的性命,但殿下的人身安全永遠是最靠前的。”警衛帶著我走出浴室,他們沒有給我換衣服的打算,也不管我濕漉漉的發梢還在往下淌著水,他們就這樣帶著我走到室外,我光腳踩在鵝卵石地板上,倒是一場十分舒適的足底按摩。我就這麼被帶到了菲利普面前,勒多的天氣很好,太陽很暖,我被曬得有些昏昏欲睡,在走進大殿之後,菲利普看到我的第一眼居然笑了一下,“是剛把人從水裡撈上來嗎?”
警衛帶我走到長桌邊,摁著我的肩膀讓我在菲利普對面坐下。我與菲利普坐在長桌的兩端,中間相隔七個座位。就算我變成貓,警衛們也能在我躥上桌跑到菲利普那端之前開槍射殺我。一名警衛簡單交代了事情的經過,在我的刻意打岔和引導下,莉迪亞從蓄意謀殺的刺客變成了無辜被挾持的人質。另一名警衛則在我身旁半跪下來,他從身上又摸出一副手銬,將我的腳踝與實木座椅的椅腳銬在一起。
菲利普聽著警衛講完整件事,他的臉上依然只有微笑這一種表情。
菲利普是赫赫有名的笑面虎,他的城府比整個參議院的老油條們的心思加起來還要深。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我知道他的笑讓我覺得不舒服。他從前也是這麼對著殿下笑的,他從前也用敬愛的眼神看殿下,用謙卑的聲音喚殿下“兄長”。但最後正是他設毒計害死了殿下。
我的黑色瞳仁正一點點變冷,然後我看見菲利普站起來,他走向我。
“你的右手受傷了,還在流血,他們沒有替你包紮麼?”
菲利普握住我的右手腕,他抬起我的右手,我腕上的手銬嘩啦作響。
“鈞山,”他喚我的名字,那雙與殿下如出一轍的美麗眼眸中泛著溫柔的光,“你什麼時候連一把刀都握不住了?竟然還要割傷自己?”
他真是愚蠢。雖然我的雙手被銬在一起,但是它們共同行動自由。
我的眼眸中泛起寒光。我在同一個剎那突然挺身站起。
我反抓住菲利普的手腕,擰著他的肩膀將他壓向餐桌。
我抄起桌面上白瓷盤上精緻的餐刀,上面鐫刻著精美的紋飾,我將餐刀貼著菲利普的咽喉狠狠向下叉。
銀質餐刀穿透繡花桌布,紮進橡木餐桌三寸有餘,然而菲利普卻並未血濺三尺。
我留了他一條狗命。因為如果他死了,將再無人能夠和拉斐爾家族抗衡。
我必須維持天平兩端的平衡。
下一秒我被無數雙手拉著向後。我再次被黑洞洞的槍口包圍。
我看著菲利普被警衛們扶起來,我看著他重新整理好自己被弄皺的衣服,我面上的笑很冷。“怎麼樣?我還握得住刀吧?我只要再偏一寸,你就死了。”
菲利普看著我,他的眼眸依然溫和。他揮揮手示意警衛們移開指著我的槍,他走到我面前,俯身,拇指撫上我的嘴唇。“所以為什麼不殺了我呢,鈞山?”
我在他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指腹蹭在我唇上的觸感令我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