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知道,當時許如薇被按在醫院裡強行墮胎的時候,是死也不願意的。許老太太僱了一幫打手站在陸暉的店面後面,指著監控對自己女兒說:
“你想看他斷幾條腿?還是想讓他明天就悄無聲息地消失?”
向來都是不知情的人無罪,知情的人受的罪也就受了。
“你放心,我一定過得比你好。”
留下最後一句話許母上了車,許嘉潤也拿著早買好的水坐了上來,說自己渴了。
“少喝冰的。”
從那以後,許嘉潤覺得自己母親變得很怪,而且越來越執著於培養他,逼著許嘉潤去學他不喜歡的奧數。
後來他才知道,是因為陸有詩厲害。他比陸有詩大六歲,但陸有詩剛上了幼兒園大班就被送去免費參加奧數培訓,小學時候又跳級,因為數學好直接被重點中學給要走了。
許母大概接受不了,那樣平庸可憎的男人,能生出這樣的天之驕子。
只是苦了許嘉潤,同他一樣生活優渥的孩子,本身是沒有必要去和尋常人家的孩子爭個高低的。
隨著他長大,許嘉潤越來越能理解母親扭曲的心境,反而逼著自己不得不去和那個素未謀面的小孩子比。
他也終於明白孩童時期的自己有多可笑,他的父母之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愛情。
許父常年情人不斷,只是隱藏得極好,唯獨有一次小情人跑上家裡鬧事,被許母一巴掌扇跑了。
當天晚上許母逼著許父回家,留給他一句:
“嘉潤也是你的孩子,你可以不在乎我,但不能不在乎他。”
自此再也沒有膽子大的人敢上許家鬧事。許嘉潤被許母培養得相當優秀,在外也給許父掙面子,他確實得顧忌這個兒子。
許嘉潤經常覺得母親可憐,她一門心思撲在事業上,空閑時間都在管許嘉潤的學業和規劃,沒有一點自己的感情。
他甚至開始祈禱有誰能來,像小時候那樣排遣排遣母親的壓力,好讓她像個有點感情的人,而不是一個永遠理智的機器。
結婚十五年的時候,許家辦了一個晚宴,規模挺大,請了許多知名人士,一時間風光無兩。
那晚許嘉潤耳朵都要聽起繭了,所有人都誇他帥氣優秀,父母恩愛,是s城的模範夫妻。
陸暉時隔多年用陌生號碼給許如薇打了電話,祝賀她結婚十五年。
“恭喜你,夫妻恩愛,還有個那麼優秀的兒子。”
這樣的話在那時的許母耳朵裡反而是一種挑釁,許嘉潤雖然不差,但遠遠趕不上他們家那個誇張的天才。
“不勞掛念,一切都好。”
宴會上許母喝多了,這麼多年她第一次在許嘉潤面前失態成那樣,哭著扶著許嘉潤的肩膀,跟他說:
“嘉潤,給媽媽爭口氣啊,我過得不比別人差。”
許嘉潤當時已經比較成熟了,他很想勸勸母親,過得差不差不是給別人看的,重要的是自己怎麼想。
但他對著母親紅腫的眼眶,終究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所以陸有詩進了憑實力考上了華榮,許嘉潤也必須得考上;陸有詩出國了,許嘉潤也不能再原地待著。
其實總該想到,一切都不會這麼平靜地隱忍下去,總會有爆發的。
此時此刻,許母掙脫了許嘉潤的懷抱,眉頭皺在一起,語調突然拔高:
“你亂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讓你和陸有詩比了?”
“媽,我早就知道了,你和陸暉的事情。”
死一樣的沉寂,這句話本該讓許母失魂落魄,她卻突然開口:
“你不接電話的那晚在哪裡?”
“我和喬書在泡溫泉。”
許母的眼神很暗,“我給喬書打過電話,他說你走了。”
許嘉潤瞬間後背一涼,聽見母親冰冷的嗓音:
“許嘉潤,和他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