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是未成年,不該有其他監護人嗎?”
“爺爺奶奶都在農村,我是不可能帶著琪姿回去的。”
何銘一開始根本沒有打算放棄學業,他敲開了多年不聯系的舅舅家的房門,在舅舅的橫眉冷對下直接跪在了地板上:
“我不需要你們的幫助,但琪姿只有六歲,看在我媽曾經替舅舅您還債的份上,求您幫幫她的女兒。”
何銘在地板上跪了三個小時,安安靜靜聽著面前的男人趾高氣揚地說話。終於男人在晚上鬆口,答應幫忙撫養何琪姿,但每個月要何銘給他2000塊錢。
後來何銘辦理了住校,晚上和班主任申請去打夜工,在學校門口的火鍋店洗菜洗碗,每天都累得近乎昏倒,短短兩周就瘦得不成人形。
他週末會去舅舅家看妹妹,週六晚上他把何琪姿接出來,拿著200塊錢的工資說要帶她吃肯德基。
“哥哥,我不想在那住。”
“為什麼?”
“他們天天吼我,不允許我出房間,喬哥哥還罵我災星。”
何銘身上穿著父親的舊羽絨服,邊角都磨得發白,站在冰天雪地裡看著年僅六歲的妹妹,覺得自己非常無能,無能到想哭。
但他也只是個16歲備戰高考的高中生,每天被成噸的作業弄得精疲力竭,他也沒有一點辦法。
他帶著何琪姿去吃肯德基,把何琪姿想吃的都點了一遍,妹妹問他吃什麼,何銘說自己不餓。
“琪姿,你忍忍,等寒假了哥哥就有時間打工了。到時候攢點錢我們一起出去住,好嗎?”
何琪姿吃個薯條弄了一臉番茄醬,說好,然後把漢堡給何銘,說她吃不下了。
何銘哪裡不知道她的意思,咬了口漢堡咬得滿眼水光。
當天晚上他請求舅舅讓他在家裡住一晚,何銘睡在窄小的沙發上,深夜被一陣窸窣的動靜弄醒了。半夢半醒間他看見喬羽成輕手輕腳地進了何琪姿的房間,於是也慢慢起身跟了過去。推開房門時何銘幾乎瞬間暴怒,他看見喬羽成把手伸進了何琪姿的睡裙,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在拍照。
“你在幹什麼?”
何銘沖上去對著喬羽成的臉就是一拳,眼睛裡全是血絲。
喬羽成比何銘矮,被何銘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嘴卻硬極了:
“怎麼?你妹妹住我家吃我的飯,我看看身子都不行?”
“操你媽的畜生!她才六歲!”
何銘氣瘋了,第一次如此流利地說出髒話。他把喬羽成按著打,動靜大到很快舅舅舅媽就過來了,見到這副場景趕忙想上去拉開。但何銘人高力氣大,把喬羽成打得哼唧都哼唧不出來才鬆手。
最後他和何琪姿連人帶包被趕了出來,舅舅甩了他一巴掌,吼道:
“老子他媽善心讓你那個便宜妹妹住過來,你把老子兒子打成這樣?滾蛋!愛死哪去死哪去!”
何銘帶著何琪姿住了一晚招待所,第二天去接妹妹放學時發現校門口都沒什麼孩子。
“你們班同學呢?”
何琪姿昨晚也沒睡好,招待所裡衛生情況堪憂,她脖子上被蟎蟲咬了一個大包,何銘看見後牽著手帶她去藥店買藥。
“我們學校開了課外班,今天他們留下報名啦!”
何琪姿的辮子是何銘梳的,歪歪扭扭不成樣子。
“你怎麼不報?”
“好貴呀!”
何琪姿撓了撓脖子上的包,正巧一個女人也牽著一個女孩來買藥,說是女兒跳舞腳踝扭傷了,問店員有沒有膏藥。
何銘拿著一管藥低頭看著何琪姿,女孩兒極力控制著自己的目光,卻還是掩飾不住羨慕,餘光一直盯著旁邊女生紅色的舞裙。
“就是那個時候,我才打算不讀書了。”
“我知道,開學典禮上我看過何琪姿跳舞,跳得很好。”
許嘉潤不知道這樣的話能不能給何銘一點安慰,他從來沒覺得何銘是一個脆弱的人。即使是現在,男人依舊鎮定又英俊,彷彿敘述的事情不是自己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