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把鑰匙插進去,擰動著門把手,裡面狂吠不止的聲音讓他有短暫失神,心髒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著,他一個沒拿穩鑰匙掉在了地上。
景初剛要低頭去撿,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先他一步撿了起來,然後摸摸他的腦袋,把鑰匙遞還給了他。
進門後,兩只狗爭先恐後的圍了過來,看著布丁的黑白毛發,景初恍若看到了來寶長大後的模樣,可他心裡清楚,來寶不在了,眼前把尾巴搖成螺旋槳的是布丁。
在靳望洲看不見的地方,景初抬手擦了眼角的淚。
他拿過桌上的杯子,把裡面的水喝了。
冰冷的涼水入喉,景初瞬間清醒。
“景初,你又喝涼水。”一個略帶苛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景初勉強笑著,沙啞著嗓音說:“太渴了,忘記了。”
自從景初搬過來住,靳望洲不止監督他的一日三餐,還會看著他喝水。
一杯涼水擺在眼前,景初能毫不猶豫一口氣喝個精光,可如果是一杯熱水,景初就必須要等放涼才會拿起,否則再渴也不會碰。
靳望洲每天都要倒杯水放在桌上,時不時用手背去碰杯壁,等熱水變成溫水,靳望洲就會給景初送過去,然後親自看景初喝完,最後滿意離開。
“你不是忘記了,你是在掩蓋心裡有事這個事實。”
景初沒想到靳望洲對他的情緒這麼敏感,他咬著下唇遲疑了很久,最終承認了,他把來寶的事說給靳望洲聽。
靳望洲問他:“為什麼叫他來寶啊?你不是喜歡以食物取名嗎?”
“因為我不會吹口哨啊,他雖然跟著我走,但是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我呢就蹲下來朝他招手,跟他說來來來,想起同一棟樓有一戶人家給小狗取名寶寶,我就叫他來寶了。”
景初話很多,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外面已經漆黑一片,只有一閃而過的車燈和路邊的霓虹燈亮著。
景初輕咬下唇,笑容苦澀:“我是不是話太多了啊。”
“不多,”靳望洲把景初摟在懷裡,親了親他的臉,“我以前面對漆黑長夜時就特別期盼著能夠聽到你的聲音,夢寐以求的事情真的發生了,我哪敢嫌棄,巴不得你多和我說說話。”
靳望洲這話不是作假,從他搬出來自己住開始,他就會不可避免的想到景初。
景初笑著從靳望洲懷裡坐起來,他開啟冰箱把肉拿出來,一邊切一邊讓靳望洲摘菜。
靳望洲點頭,跟著景初一起忙碌。
晚上八點左右,兩人吃上了晚飯。
破天荒地,靳望洲讓布丁和荷包蛋上床睡覺。睡前靳望洲給他們洗了澡,景初則是掃地拖地。
一切弄好之後,兩人已經沒有精力去外面鍛煉了,一致的認為今天的勞動可以充當散步,再說外面還在飄著雪,天又那麼暗,一不小心摔倒了怎麼辦。
第二天是孔一帆生日,李言安說是要大辦,可被孔一帆威脅一次後直接放棄了這個念頭,選擇了在家裡辦,就他們幾個人一起給他過生日。
孔一帆之所以不希望請別人來,就是因為他離開江城太久了,曾經的那些老朋友已經漸漸失去了聯絡,再次見面最多就是寒暄兩句,已經沒那麼多話可說了,與其讓雙方都陷入尷尬,還不如弄得簡單一點,主要都是熟人,不存在尷尬這一說,孔一帆也不用抽出精力跟這個說兩句跟那個講兩句。
景初讓靳望洲陪他去挑選禮物,孔一帆其實沒什麼想要的,他的好心情早就隨著他爸媽的兩通電話而消失。
感受到孔一帆情緒低落,幾人換著花樣逗他。
孔一帆一邊笑一邊決定以後不回去了,他就在江城,和他們一起。
孔一帆爸媽一直是貌合神離,雖然沒離婚,但早就分居了,關於孔一帆的撫養權,兩人爭執不休,孔一帆一個成年人根本不需要他們養,他也知道他們只是希望自己能夠給他們養老。
孔一帆的母親每天算計著多從他爸那分些財産,孔一帆的父親也想方設法守住自己的錢包。
他雖然恨著他們兩個,但因為親情還在,他無法舍棄他們。
他爸媽已經鬧得很難看了,也不在乎孔一帆知不知道,就連給他打電話都在不斷貶低對方。孔一帆也不知道當年那麼相愛的兩個人怎麼能做到這麼厭惡彼此,還恨不得對方早點昇天。
孔一帆喝了酒,他沒有大吵大嚷的把這些事講給他們聽,而是一頭栽倒在床上,睡個不省人事。
孔一帆喝酒之後會很安靜,他清楚自己在幹什麼,唯一控制不了的就是不斷攀升的睏意,等這睏意終於達到頂峰讓他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孔一帆兩眼一閉睡著了。
李言安拉著靳望洲聊了幾句,主要是關心他的手,靳望洲說沒事,讓李言安多關心一下孔一帆吧。
孔一帆有心事是肉眼可見的,李言安不是傻子,能感覺出來,只是孔一帆不說,他很難開口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