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溥無聲地辯駁著,她沒有開口,沈朝卻從她的眼睛裡看出她的情緒。
“你不信,是因為她在你面前裝的夠徹底。唐皎是瘋子,自月清瑤死後,她不再偽裝。過去,我比你看她看得更徹底。阮清溥,很不幸的告訴你,她既然暗地裡讓人找你,想必是得知你沒死。”
“那我假死算什麼!”
阮清溥氣得放下杯盞,風霽嚇了一跳,睜著澄澈的眼抬眸,阮清溥心軟,拂去丫頭臉上的米粒。
“沒事,吃你的。”
“起碼,天下人以為你已經死了,這就夠了。你舍棄了一個罪人的身份,風光無限,是飛無渡的少宗主。就是鎮撫使,也沒資格讓你輕易死。”
阮清溥不說話,鬱悶盤踞在心口,煩人的回憶到過去。春雨好不容易停歇,肩傷不再輕易複發,悲傷的事被擱置在過去,一切都在向著正軌前行。沈朝這廝...
一場假死,換掉一個罪人的身份,換來唐皎的真實面目,或許是筆不錯的交易。
“寒州近日安寧,姜禾在,景弦也在,東廠的番子不會來此。你可以躲一段時間,起碼,躲到來年的江湖大會。時間會淡忘一切,到時候,她或許已經記不清你的輪廓了。”
“是嗎?那我是不是得借沈老闆吉言。”
“不必同我置氣,我是商人,你一早就知我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看在夜九笙的份上,我勸你一句,如果可以,永遠都別出現在唐皎面前。”
“一個瘋子,卸下了偽裝,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她如今有權有勢,武功也在你之上,和她周旋,很容易丟了性命。”
“知道江湖人和官家人叫她什麼嗎?殺神。”
沈朝平靜地自問自答。
“她的刀,是你給的吧。過去,她能用你贈她的刀取了你半條命,對別人,又會如何?如今,她是左相的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朝廷命官的血。東廠這半年來查封的案子,比過去十年的都多。”
“她已丟了理性,不,這才是她真實的模樣。不過,大燕,不久後,或許真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我們,拭目以待。只是在看戲的時候,莫要入戲,免得丟了命,得不償失。”
沈朝起身,向著門外走去,“近日可在花瓊那裡安頓下來,她是好人,對你沒有惡意。”
“姐姐,唐皎是誰?鎮撫使又是什麼東西?你過去被人傷害過嗎?”
風霽放下筷子,略帶擔憂問著。見阮清溥沉思,風霽眉間硃砂微動,猶豫片刻,她補充著:“六邪的弟子,都說我的武功很好。你肯教我輕功,又照顧我,不是壞人。要是那個壞人再傷害你,我幫你殺了她。”
“姐姐沒有受欺負,只是姐姐...過去太天真。”
被風霽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惹得心頭泛癢。畢竟在六邪長大,對於死生看得太淡,命,更像是玩物,可以操縱在手心的玩物。
“天真是壞事嗎?為什麼,總有人說風霽天真?”
“天真不是壞事,利用天真的人才是。”
“所以傷害姐姐的人是壞人?”
“她不是。風霽想不想出去玩?姐姐帶你去見朋友好不好?”
不願再談論費盡心思想要繞開的女人,阮清溥隨口扯開話題。風霽點了點頭,乖乖起身,跟上了阮清溥。
黃昏之時,淩霄閣多了兩個“生面孔”。墨香濃鬱,風霽安靜地跟在阮清溥身後,偶爾若有所思地盯著書閣上的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