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陪在我身邊就好。我不會永遠留在六扇門,那非我初衷。”
“可你好不容易走到了現在的位子上,唐皎...”
“誰說我的目的是留在當下?”
唐皎仍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性子,阮清溥心急,模模糊糊猜到幾分,又不敢信。
“早年天香樓一案,東廠鎮撫司與我有過幾次聯絡。後入水靖鄉請命,剿毀青幽,崔忠幫我進言。他曾告訴我,聖上不會讓你死。”
“嗯?”
阮清溥微愣,唐皎咬了咬自己耳朵,阮清溥癢,悶笑一聲躲著。
“前些日子我送崔景弦回京都,不出三日,崔忠喚我入府。他得知了寒州發生的事,讓我不必擔憂,左相近些年有意引北漠大燕相融之策,其中有女子為官論。”
“再者,他讓我不必擔心你。聖上這些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想借你鏟除逆黨。”
“所以,不必理會此事。就算是總領,也無權將我直接革職。清清,不要瞞著我做讓我擔心的事,我們無需如此。”
她不說“我”,她說“我們”。阮清溥的心被撫平,她靠在唐皎肩頭,想起和沈朝的約定。保全之法,不到萬無一失,不可棄置不顧。
在她所無法看到的角落,唐皎神色黯淡,眼裡流淌著綿長的悲傷。她抱著阮清溥,緊緊抱著她,一遍又一遍地訴說著自己心意。
“清清,我心悅於你,此生定不會負你。”
“無論發生什麼,不要離開我。”
阮清溥只當柳軾的一席話令唐皎難過,她回抱唐皎,柔聲哄著她。
“我不會離開你。我與你,是同路人,不會走散。”
唐皎好像很怕被人拋棄,這是阮清溥不願發現的事實。事實的背後是不肯想象的過去,阮清溥不希望唐皎經歷那些事,可事情一旦發生,除了烙印在人生的軌跡上,別無他法。
要麼,強行忘卻,不再回憶。這本身就是一個謊言,越想甩開的過去,越發清晰。
要麼,背負過去,在千百個抉擇中,看到過去的自己。
靜謐的月色下,唐皎忽的開口,說出關於過去的故事。
每一件,都是阮清溥不願猜測,卻偏偏猜測的一般。
異眸,不祥之兆,災星,禍種,被拋棄,唯一愛的人隕落於世間。寒州重逢,胎記,命運的玩弄。
淚,在毫無徵兆下跌落。是唐皎想伸出卻收回的手,她的肩頭被淚打濕。
“唐皎,丁午年,我方十六,初次闖蕩江湖,就在望月村附近...”
她聲音哽咽,靠在了自己肩頭,“我若晚一些離開...晚一個月...或許就能幫你救下令慈...”
那時唐皎第一次見月清瑤哭,她的淚落在自己脖頸上,滾燙而熾熱。
她卑劣的想,用這種手段困住她吧。月清瑤是鳥兒,鳥兒遨遊在江湖間,無所牽掛。迎風則起,風離則落。
誰能困住她?誰又能改變她的若即若離?
她說她心悅自己,她心疼自己的過往。可為何她的眼裡不能僅有自己...花瓊是何人...夜笙又是何人...姜禾呢...
她待所有人都過分的真誠,真誠到唐皎恍然間察覺,她的柔情她的眷戀並不是僅給自己一人的。
恨明月高懸不獨照我。【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