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皎終於從她手中拿走了流光,她的嗓音難得充斥著幾分柔情,“我很喜歡,謝謝你,月清瑤。”
“其實我...”
話到嘴邊,阮清溥還是止住了話題。罷了,一個名字,真真假假,總歸都指向自己。她既然是以“月清瑤”認識自己,那便以這個名字繼續。
“怎麼了?”
“其實我,餓了。你也好久沒吃東西了,我們一起?”
“好。”
唐皎看似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反常,這令阮清溥心安。她理所當然地握住了唐皎的手,迎著漫天絢爛向前走去。今夜有燈會,人來人往,她二人逆行著,難免吃力。唐皎握著阮清溥的手,握得很緊,她抬眸只能看到阮清溥義無反顧的背影。
趕上中秋佳節,酒樓多半都已經打烊,一來二去在路上停留的時間過久。怕唐皎失落,阮清溥笑著打趣。
“對了,你昏睡的日子裡,水靖鄉的人給你送了好些東西,不吃就壞了,怪可惜的。我的廚藝雖比不上酒樓,可做頓飯倒也行。我們,去你那裡?”
見唐皎點頭,阮清溥放下心來。此地人少,不怕走散,阮清溥松開了唐皎的手,怕她又覺得自己輕浮。她理所當然地想,卻從不肯回頭看看唐皎眼底的晦暗。
上一回來唐皎的住所,還是自己死皮賴臉不肯回客棧,非要纏著她。想到此事,阮清溥難免失笑。唐皎瞧著冷冰冰的,好像什麼事都沒有通融的道理,其實臉皮厚一點,也能討到甜頭。
灶臺許久沒用,唐皎為自己打著下手。阮清溥動作麻利,更多也是心疼唐皎大病初癒,老跟著自己忙活哪裡成?
兩碗陽春面,一盤清炒時蔬,再加上菌菇湯。雖簡單,唐皎還是一眼看出她是為自己才做的清淡。
月色正好,屋外有棵梧桐,泛著淺黃。過段日子怕就是金黃,不過當下就已很喜人。將飯菜擺在石桌上,阮清溥取出從夜市上買來的桂花釀。
“往年我都是和血雨樓的丫頭們過中秋的,她們喝不慣酒,早年我也喝不慣。”
唐皎坐在石凳上,聽著她的故事,時而淺笑,時而沉思。
“不過呢,今年能和唐小娘子過中秋,是我的榮幸。”
阮清溥沒打算給唐皎倒酒,“你還要養身子,還是不要碰酒了。我對它說不上有多喜愛,只是在中秋,離開它,總覺得不圓滿。”
為唐皎盛了碗湯,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見唐皎沒動筷,阮清溥忍不住道:“嘗嘗我的手藝?難吃也得吃。”
唐皎淺笑,嘗著阮清溥做的湯,“很好喝。”
“你得補補身子了。你曉不曉得醫師怎麼說的?你太累了,哪能繼續奔波?”
“我無礙。”
見唐皎搖頭,阮清溥被氣笑,“算了,中秋佳節,不宜爭執。等明兒再對你好好說道一番。”
賞月,聽風,品酒,阮清溥愜意地眯了眯眼。日子要是一直這樣進展下去...不可能實現的事歸為夢境,其實要是天天能夢到這種生活,人生中起碼有一半時間都是快樂的。
伸手去夠酒瓶,半天都沒握到實物。阮清溥抬眼,石桌上的酒瓶消失,出現在了唐皎手中。她瞥了自己一眼,輕聲勸著。
“今日你喝的已經夠多了,再喝易傷身。”
“開心才喝嘛。”
阮清溥托腮,忽的問到,“你喜歡什麼酒?”
唐皎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她輕嗅著桂花釀的氣息,在阮清溥毫無察覺時,忽的將酒瓶裡剩餘的桂花釀如數灌進口中。
阮清溥一愣,下意識去奪,拿到手裡只剩空酒瓶。她順著唐皎看去,女人用指尖拂去了唇角的殘液。她擰著眉,似是不解,又似是難受。半晌,等紅暈爬上她的面頰,唐皎才肯回答阮清溥的問題。
“我不喜歡酒,我不喝酒。”
“那你還敢喝?”
阮清溥抬起身子摸了摸唐皎的臉,好燙!還沒等阮清溥抽回手,唐皎下意識蹭著女人的掌心,獲取著唯一能驅火的途徑。
阮清溥的心都要被她融化,她不敢有任何舉動,只默默看著唐皎。明明是看不慣自己貪杯,沒喝過酒也敢一次喝那麼多,不醉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