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婦人身旁的瘦弱男人一時怒火中燒,上前半步扯住了錢九的衣領,錢九臉色驟變,半月來的火氣正愁沒處撒。
“公然挑釁!是不將我大燕律法放在眼裡嗎!抓起來!”
話音剛落,捕快一把推開劉生,劉生瘦小的身軀一連後退好些步才穩住。錢九眼中飄過輕蔑,握著殺威棒便沖劉生腰間猛地打去。又覺得不過癮,殺威棒一頂,直撞向劉生的肚子。
哭嚎聲漸弱,劉生倒地,捂住了腹部,豆大的汗珠流入他的眼角。他緊咬著牙,嗓子湧出腥甜。
阮清溥手中把玩著一枚銅錢,周遭人顯然被這一幕驚住,默默後退幾步。趁著空隙,阮清溥藉著內力將那枚銅錢擲出,精準的打在捕快的膝蓋上。
隨著一聲哀嚎,捕快腿一軟半跪在了劉生面前。
“奶奶的,誰!滾出來!”
衙門內的差使忙著扶起錢九,阮清溥正要出聲,有人搶先一步主導了局勢。
“六扇門副總捕,唐皎。”
女人身著一襲白色錦衣,一雙丹鳳眼正冷冷打量著錢九。
剛站起來的錢九腿又一軟,幸得差役攙扶。男人面色一沉,不...不可能,這分明是個女人!六扇門怎麼可能有女人!
六扇門不同尋常衙門,那是受朝廷指令辦事的組織,是聖上監視江湖的第三隻眼。東廠之下,當歸六扇門管控。地方衙門見了六扇門的人是要聽從指使的。想進六扇門,必得有一身過硬本領,她一個女人...
錢九心中懷疑,表面上還是強堆著笑臉,向唐皎望去。女人手握的玄鐵令牌閃爍著銀光,上面赫然印著三個大字——六扇門。
錢九發了一身冷汗,令牌周圍環著三爪龍紋,這女人莫非真是六扇門副總捕!他嗓子一幹,硬著頭皮對著唐皎跪了下去,身旁差使一見這陣仗也忙著跪下。
百姓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最終小心翼翼為唐皎讓出條道。唐皎走近劉生蹲下查探著他的傷勢,待注意到劉生唇角的血沫,唐皎默默取下腰間錢袋遞給婦人。
張霞哪裡敢接,拉著哭腔連連擺手。唐皎將錢袋硬塞進張霞手中,招了招手指示圍觀的男丁搭把手。
“先將他送去藥鋪,其餘的事交給我。”
“謝謝大人!大人菩薩轉世!”
待安頓好劉生,唐皎轉身,一雙丹鳳眼多了幾分寒意。
“濫用公權,欺壓百姓,我竟不知這是捕快能做出的事。”
“大人...小的只是維護治安...您也看見了,剛才那賤民目無王法,欲要在衙門前動手啊!”
“你出言挑釁在先,能對手無寸鐵的百姓下得去手,這也是大燕律法所縱容的嗎!”
唐皎冷意不減,似又想到了什麼,哼笑出聲,“打了人,要賠錢,五兩銀子,過分嗎?”
錢九頓時心生不悅,五兩銀子?自己兩月俸祿!憑什麼要賠給這群賤人!再說了,這怎麼著也是禦州地盤,眼前女人的確拿著六扇門的令牌,可誰知令牌是從哪裡來的呢?
“大人,這怕是不合規矩。小的維護治安,何罪之有?若小的不出手,誰知這莽夫會做出什麼事來。大人張口就要小的賠五兩銀子...”
錢九話未說完就被唐皎打斷。
“規矩?按照我大燕律法,捕快不得對無罪者動武。違者,杖二十。你說他挑釁,律法上清清楚楚寫著面對挑釁者先行警告,不從者,拘押七日。”
“你說要合規矩,那便按規矩走。杖二十。”
錢九咬緊牙,悶著氣警告,“大人,這是禦州,你是來歷不明的人。”
唐皎蹙眉,錢九身邊的差役面面相覷,片刻後明白了男人話裡的弦外之音。
錢九當著唐皎的面起身,活動了一番筋骨,他清了清嗓子,給周圍人一個眼色。
“我錢九奉縣太爺的命令查案,來歷不明的江湖人冒充六扇門中人,欲要坑蒙拐騙,幸被我識破。來人,給我拿下!”
人群中的阮清溥被氣笑,你看,自己勸再多也不如讓她親自經歷一番。唐皎太天真,她以為世人都和她所想一樣,殊不知遍地鬣狗,逮著油水就要湊上前。
無奈歸無奈,阮清溥擠過人群,好離唐皎近一些,免得她真受欺負了沒人為她出頭。
出門在外的,沒人護著,豈不是很難受?
一眾差役手握殺威棒,倒是真有幾分本事。唐皎手握刀鞘,眼神警戒。
阮清溥趁著雙方打起來時摸了把錢袋,她拋著銅板,觀察著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