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忙撐起自己探身出去,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林瀲。她真的在?那剛才的夢…
林瀲訕笑一下,“不好意思,磕碎了這茶碗。”
沈嫣急道,“快過來!我看看。”
林瀲趿著鞋子過去,沈嫣拉著她雙手翻來翻去,“弄到哪裡了?”
“沒有,”林瀲抿了抿唇,“好像,刮到嘴唇了。”
沈嫣抬手摸摸林瀲下唇,有一點腫腫的,可能割傷後瀲瀲自己吮腫了。沈嫣的舌尖在嘴裡搓磨幾下,是她的幻覺嗎?總覺得她自己的舌尖上也有一絲血鏽味。
沈嫣輕打林瀲一下,“你怎麼喝個茶都能弄傷啊。”
林瀲垂下眼睛,害羞地笑了笑。沈嫣暗想,瀲瀲看著像是不好意思,因為自己說她不小心,又有點像是心虛…但如果剛才不是夢,是真的,瀲瀲應該被沈嫣嚇到才對,怎麼會心虛。
所以剛才是夢,不是瀲瀲。雖然這次比以往都真實。
林瀲在沈嫣床邊坐下,小心翼翼地用餘光觀察著蔡大夫。蔡大夫垂著眼睛安靜把脈,對林瀲打破茶碗割到唇這件事沒有任何反應,那應該是,信了吧?
阿堇從妝臺拿了盒小藥膏塞給林瀲,揶揄道,“快擦擦,別舔啊,不能吃的。真是!王爺不在,你嘴唇破了,這下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沈嫣腦中一下想起何昱深,瞪了阿堇一眼,“別亂開玩笑,瀲瀲一直在我房裡!哪都沒去。”要是不小心傳出點什麼風言風語,宮裡容不得瀲瀲在王府,她不去何府也不行了。
林瀲眉頭輕蹙,阿嫣說她‘一直在房裡’,但阿嫣如果中途沒醒過,又怎麼知道林瀲什麼時候來。所以阿嫣醒過,她是記得的?
林瀲一回神,正巧對上沈嫣探究的眼睛。
沈嫣扯了下嘴角,盯著林瀲的表情,“我最近,睡得不穩,做噩夢的時候容易說胡話。沒說什麼可笑的吧?”
林瀲嚥了下口水,“呃,沒聽見什麼…”
阿堇笑道,“什麼胡話,就是叫不要不要。也不知天天被什麼妖怪追著跑,醒來後氣喘籲籲的。”
沈嫣輕輕咬著唇,垂眸不說話了。
蔡大夫抬頭看了林瀲一眼,“二夫人見諒,醫家看症,還請二夫人先行迴避。”
林瀲遲疑著,不是很願意走,“是阿嫣身體怎麼了嗎?”
沈嫣勸道,“瀲瀲,大夫有她們的行業守則,別為難人家。我之後跟你說。”
林瀲猶豫地看她一眼,又看阿堇。阿堇安撫道,“阿嫣還有什麼瞞你的,她不說,你來問我。”
沈嫣笑了笑,摸摸林瀲的手,“先回去吧。”
林瀲不情不願地出去了。阿堇立刻斂了笑,“莎莎,阿嫣到底怎麼了?”
蔡大夫收回探脈的手,“就是你說的,陰虛火旺。虛寒底子,一下子大補陽氣,受不了。”
阿堇幫沈嫣順好袖子,擔憂道,“但我一直幫她藥澡針灸地瀉著火,一點不見效,她還是一天比一天燥。”
“你怎麼瀉火,沒用什麼胎菊黃連的吧?”
“當然沒有,我怎麼敢。”
蔡大夫起身回到桌前,笑道,“還好沒有,不然王妃一邊被火烤著,一邊被冰鎮著,真得出人命了。”
阿堇跟著蔡大夫走回桌旁,“你是什麼意思?”
“王妃那是邪火,不能明著用寒涼的東西去壓。”說得很明白了吧?
阿堇盯著蔡大夫,一臉等著抄答卷的學生表情。很好,沒明白。
蔡大夫無奈了,拿起桌上一疊紙和一個小紙包,遞給阿堇,“這是王妃用的吧?”
是青玉讓廚房記錄的王妃每日選單,和她偷偷扣下的沈夫人交給廚房的送子蜜丸。阿堇拿著東西細細再看一遍,“是。我都檢查過的,不過是當歸熟地那些補血養氣的東西。吃的食材都是肉和腰髒,滋養補腎的。頂多膩一些,應該沒大礙吧。”
蔡大夫搖搖頭,“不止,你看看這粒蜜丸。選單裡仔細說了,這個蜜丸化開以後,是專門用來醃羊腰的,再用酒和韭菜爆炒。”
阿堇用指甲摳了一點蜜丸聞了聞,一點點苦澀的腥氣,再以水融開,腥氣更重了些。阿堇擰著眉辨別,“唔,韭菜子、肉蓯蓉…補腎的?”
蔡大夫點點頭,“還有淫羊藿、海狗腎、鹿血。”
沈嫣皺起眉,“淫羊…什麼?”
“一種草藥而已。”阿堇安慰著沈嫣,眉頭卻沒松開,“怎麼還用上鹿血了?這個海狗腎,倒是沒聽過,真是腎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