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瀲一縮,沈嫣立刻擋在她面前,“林淵,你兇什麼兇!”
林淵一把拉起沈嫣,“我先帶你回前院。”
“我不回去,你轉頭就把她扔走了。”
“我扔去哪呀我!你一回房我就回來接她,真的,快走。”
那晚的林府發生了一件大事,直至五年後的今日,林夫人說起來仍心有餘悸。說是林大小姐貪玩,撇下了午睡的沈家妹妹,自己偷偷跑了出府,在街上買了好幾包煙花炮仗,怕驚動前面,居然不知怎麼跑到後院去,在雜物房裡炸得整個屋舍直接掀翻了一角。熊熊的烈火被風一卷,火星彈到前院,連林夫人的百子窗帳都給燙出了一串流星劃過似的小洞。全府驚起大喊著走水了走水了,林淵院子裡忽然傳來青玉驚天動地的一聲,“大小姐,大小姐不見了!”
林夫人剛出房門,扶著婢女差點沒嚇得跪下。將軍上朝上了大半日,要是一回府,這嫡長女沒了……
“淵兒!淵兒啊~~~”喪女之痛重如泰山,壓得林夫人扶著婢女彎著腰,幾乎爬著才出了自己的院子。
那邊林淵卻好手好腳地自己抬頭挺胸走回來了,臉上不過蹭了點灰。身後跟著個小廝,揹著個渾身是血的女孩子。
沈嫣趕到一看,整個人晃了一下,旁邊的丫鬟立刻扶住了,“小姐,沒事吧?”
林淵走到她身旁,小聲道,“不幹我事啊,我叫她給自己弄點傷,要養個十天半月的那種。她自己爬屋頂上跳下來摔斷腿了,血都是雞血,放心吧。”
沈嫣看了眼躺在地上痛得奄奄一息的林瀲,不可置信地看著林淵,“你、你良心呢!”
林淵失笑,“今晚給你看看我的良心。”
沈嫣瞪了她一眼,想過去看看林瀲,又不知道林淵計劃的是什麼,不敢過去。
“去吧,”林淵小聲說,“她爬屋頂之前,問我是不是傷的夠重就能見到姐姐、母親,還有仙女大人。”林淵推了推她,笑道,“我答應了她的,別害我食言啊。”
當晚林將軍回來,親自拿家法摁著林淵打得一把老樹藤條咔擦斷了。全屋的女眷跪著求他,林夫人這下是真嚇懵了,連忙去探了下林淵的鼻息,捶著胸猛念阿彌陀佛。轉頭又撲騰著去拉將軍,死命求他打丫頭,打死了她賠!要是真打沒了嫡女,那可是要判罪的呀!
沈嫣死死扯著林將軍衣擺不撒手,語無倫次說是自己逼著林淵放火的。林汐壓著林淵要替她挨幾下,也不知身上哪的玉佩釵鐶刮到林淵的傷口,嘩嘶掀翻一片皮肉,帶起一道血水飛到林夫人臉上。
林淵被打暈了,林夫人被嚇暈了,小姐們哭得發鬢皆亂,一口氣接不上來,眼看著也要跟著暈過去了。一院子的丫鬟頭都磕破了,連林意洋都踢翻了兩個小廝沖進院裡要代姐受罰。將軍手裡的藤條只剩半截,也只好算了。
兩天後,沈家派人來接沈嫣上寒道山。林淵那日早上醒來,見沈嫣趴在她床頭跪著睡著了。林淵拍醒她,有氣無力地笑了笑,“你還沒走呀?”
沈嫣一睜眼見到她,兩串淚撲簌下來,“林淵,我一生都欠你的。”
林淵失笑,“我們林家的破事,幹你什麼事。你替那小孩兒欠我?”
沈嫣笑了一下,“青玉在新買的女孩子裡給她找了個小的,還蠻可愛的。見著她就喊瀲瀲,跟個小尾巴似的黏著她。”
林淵問,“罰青玉了嗎?”
沈嫣愧歉道,“管事的罰了她十藤條,打完她自己站起來,換件衣服就去接你了。昨天發起燒來,也不肯休息,還忙著給林瀲安排。”
林淵無奈搖頭,“牛脾氣。給那小孩安排住哪了?”
“還沒定。”
林淵想了想,“最好讓她跟青玉她們住,青玉看著,沒人敢怎麼她。離我也近。”
沈嫣輕蹙眉,“跟丫頭住?”
林淵一笑,點點她鼻子,“是啊,而且還要凡事都比不上丫頭。現在大家都知道她身份了吧?”
沈嫣垂眸,“沒說,有時叫她瀲小姐,有時不叫她。”
林淵淡淡一笑,“好,這就是留下了。放心吧,以後我有的,頭一份給青玉,第二份就是她的。”
沈嫣不忍道,“林夫人這麼容不得她嗎?”
“我這種正妻留下的就算了,林瀲又是從哪蹦出來的,還是因為救我才翻出來的舊賬。”林淵搖搖頭,“以後有什麼看我不順眼的,如果不想都把氣撒她身上,還是低調些吧。”
“你費心了,”沈嫣垂眸,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雙手壓著腰側,低頭半跪,行了個全禮,“我真心替她謝謝你,之前錯怪你了。”
林淵悠然受了沈嫣一禮,歪歪地搭在靠幾上笑笑看著她,“謝我呀?那你早點回來給我端茶遞水吧。”
沈嫣直起身來,嬌媚一笑,“等我父親養好病,不出幾個月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