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身上裂開的口子比之前更多了,繃帶已經無法再完全阻止血液的溢位,滴滴答答的從指尖滴落在地,衣物上的血色範圍越來越大,顏色也越來越深。
陳猊遠眼睛明亮無比,他有些苦惱的諮詢安谷遠:“你說我應該在外邊等他出來,還是應該進去找他?”
他像剛跟喜歡的人確定了關系似的,為把握不好距離感而苦惱。
安谷遠一句話都不想說,他沉默的看著不死,背在側後方的手在手機上盲打著什麼。
陳猊遠不在意安谷遠的小動作,他也不需要他的答案,只是友好的叮囑了一下安谷遠:“等會外邊可能會有些危險,安先生就留在這裡看好他們吧?”
“畢竟特管處很難招到人不是嗎?”
“多可貴的生命啊,死一個就會少一個。”
語氣裡沒有威脅的意味,但是卻勝似威脅。
安谷遠面無表情的把訊息哐哐發了出去,雖然希望渺茫,但他真心很想要那位六角瘋人院的院長趕緊出現把不死給撈回去。
“嗯?”陳猊遠突然扭了下頭,然後他沖幾人揮了揮手:“他要出來了,看來不需要我猶豫了。”
“那麼下次再見,先生們~”
不死半點不含糊的離開了,順帶在出去後給他們糊了一塊什麼東西把他自己砸出來的洞口給堵上了。
“……”安谷遠刷的掏出手機看了眼,確定了自己訊息已經發出,而且此刻手機還有點微弱的訊號——那麼他敢肯定不死堵洞口的東西不是什麼病症産物,大概是周邊的石塊或者殘垣斷壁。
“你們別亂動,等待救援。”回頭說了一聲,同時安谷遠手指靈活的翻出一個手機號撥打了出去。
*
這麼些年鍛煉下來,陳一七已經足夠敏銳,就算探查在界間裡被限制,但出於警慎,他不會在離開界間的時候忘記自己這項能力,反而會立刻重啟探查,確認周遭的安全。
但這次他確實疏忽了,因為解決這個界間他一個小時都沒用到,出乎意料的簡單。
而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一般是出不了什麼事的,根據他進入界間之前的探查,周邊壓根根本沒什麼其他人,所以就算有人在他進入界間後趕過來也不會那麼快。
因此他疏忽了。
界間破碎,陳一七將天晶放入身體,他從高處掉落,因為死不了而沒有做任何反應,只是看著氣球基地被死掉的巨人體型阿夢加壓迫著跟著他墜落。
而界間邊緣處的氣球沒被壓著,一小部分晃悠著在雨水中往更高的天空上飄。
氣球爆炸形成顏料,沾染在草木、泥土、屍體上,而毛毛細雨只將其在小小的範圍裡暈染開。
——如果雨再大點就好了,說不定就能沖刷掉這些亂七八糟的顏色。
陳一七砸在地上,他比碎掉的氣球基地晚一點落下,所以沒落到瓷實的地面後被埋上,而是落到了一棵傾到的樹幹上,他甚至聽到身下有氣球爆炸的聲音!
以氣球基地的厚度來說,在二層的安谷遠他們應該被埋了吧?
幸好他提前給人套了保護層——陳一七在疼痛中面無表情的分心想到。
從高處落下,就算身體素質遠超常人,陳一七也感覺到了內髒的碎裂,他只吐了幾口血,身體就又很快自發修複好了,於是陳一七就幹巴巴躺著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細雨讓他的長發開始變得濕潤,不小心沾染上的顏料正在褪去,面板上黑蛇的鱗片也在消退。
他整個人狼狽不堪,但是以黑蛇身軀進行純肉搏的戰鬥偏向於發洩,所以陳一七心情還挺好的。
至少這一秒鐘還挺好的。
不過下一秒他的臉色就變了。
他先是發現了不對,然後才使用了探查類的病症,像是應激反應一樣的使用,綠色植被嘩啦啦的生長了出來,包括他自己身上。
但很快陳一七又強製冷靜下來,於是那些植被又飛快從他身上脫落。
病症之間的聯系讓他先一步發現了周圍有他寄生過的人存在,而且那個人還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人,但之後下意識條件反射的探查卻又再一次將人選確定,這下陳一七連糊弄自己都做不到了。
他在泥堆和顏料之中緩緩坐起,渾身緊繃而又無比沉默的望向前方正笑盈盈看著他的男人。
那張熟悉的臉讓陳一七有一種詭異的錯位感,就好像看見了另一個自己一樣。
只是對方一開口,與和善面容截然不同的刻薄言語形成了強烈反差,一種割裂感就撲面而來——
“哇,小十七,你可過得真狼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