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直覺,說出口事態可能會變成一團亂麻。
這份猶豫十分讓人生疑,而安谷遠那聰明的隊友or下屬們以為上司忘記了那個名字,於是在渾身越發散發著黑深殘氣質的男人疑似要發癲前果斷開口:“陳行!”
“那個新出爐的通緝犯!”說話那人還著急的看了眼在危險人士面前走神的上司——不死近些年出的任務雖然算不上少,但是除了出任務人就在強制睡覺,堪稱在過著很極端的兩點一線生活,所以這位還算新鮮的特管處人員並沒有認出不死。
他的邏輯很簡單。
誰知道這位危險人士說的是真是假,陳行保護他們這事得打上個大大的問號,但是!通緝令是真的啊!
一個通緝犯有什麼可為他打掩護的?而且面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家夥看著也不像什麼好人,所以這位特管處隊員果斷選擇了自己上司——看著再不回答這位黑深殘,自己人挺好的上司彷彿就要捱打了啊!
然後他就發現,在他說完那句話後,周遭的氛圍一下變了,流通的空氣彷彿變得粘稠了起來,呼吸都不再通暢,那位黑粉頭發的男人黑洞洞的眼睛一下看了過來。
特管處隊員一下變得有些恍惚,他像是受到了什麼強烈的沖擊,整個人一下怔愣在原地——對方是人類嗎?人類的眼珠子瞳仁會波動嗎?
不對……是在波動嗎?還是他的錯覺?
安谷遠:“不死!”
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慢吞吞移開了,特管處隊員一下子回過神,他驚愕的發現自己渾身濕透了,殘餘的恐懼讓他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身上纏繞的藤蔓在微微收緊。
“啊,抱歉。”那位黑粉頭發的男人語氣輕飄飄的,“我忘記收斂一下了。”
有的阿夢加光是出現在人前就會給人帶去震懾和恐怖,高敏銳的人甚至會被沖擊得看到幻覺。
陳猊遠不是阿夢加,但是他與阿夢加也只有一步之差。
不過此時他看起來一下子變得很正常,比剛剛那種彷彿靈魂身體不匹配的模樣要正常得多,那種非人而混亂的氣質像是消失了,雖然從外表來看他仍舊很怪異,但是沖擊力卻小了很多。
而且他臉上的笑容也正常了很多。
但對於安谷遠來說,此刻的不死更像是刻意披上了一層偽裝的外皮。
他很友好的拍了拍安谷遠的肩膀,“你姓安是吧,我記起你來了。”
安谷遠有些頭皮發麻,但面上沒有什麼變化:“我的榮幸。”
“所以你不願意告訴我他的名字,我能理解。”陳猊遠溫和的表示:“你是為他好,這很好。”
安谷遠:“……”
他不太理解,但是他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
不死剛出現的時候他就感到了危險,但那還在正常範疇裡——不死現在基本只能出單人任務就已經能夠證明對方的危險性了。
但陳行這個名字被說出口之後,那種危險感翻倍了,但與之相反的是,不死的外在表現卻是越來越趨於“正常”。
“別擔心,別擔心。”陳猊遠原本微微有些蜷縮的身軀變得板正,他整理起來自己身上有些皺巴的衣物,安谷遠因此看到了繃帶上溢位越來越濃烈的血液,對方身上寬松的衣服也染上了一點零星血色。
陳猊遠視而不見,他盡力將衣服扯平整一些,然後對安谷遠展顏一笑:“死亡不是一種傷害。”
安谷遠:“……?”
他沒聽懂。
失血讓陳猊遠臉色越發慘白,但他眼睛明亮,乍一看還挺有精神的,他肉眼可見的高興:“謝謝你。”
“不過你們還是在這多待一會吧。”陳猊遠大概有些激動,臉上突然崩開一道口子,濃稠的血一下湧出,陳猊遠眼睛都不眨的抬手啪的一下拍在自己臉上,放下手的時候那道傷口已經癒合,只有血跡證明瞭那莫名其妙突然出現的傷口不是安谷遠的錯覺。
安谷遠一下想起不死的資料,他鼻子前還圍繞著那股濃烈的血腥氣,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安谷遠還是繃著臉開口了:“不死,你需要修複。”
沉眠會停下不死的消耗,他的精神會松緩,身體會停止崩潰。
雖然他會自愈,那不斷溢位的血也不會流幹,但痛苦是存在的。
陳猊遠新奇的看他一眼:“不,不用。”
“那不是修複。”陳猊遠故意發出赫赫的搞怪笑聲:“我只是無事可做,所以配合著閉上了眼睛而已。”
而現在他不想停下。
“還是說你是怕我發瘋?”陳猊遠不自覺變得怪異起來的笑容又恢複成正常的弧度:“別擔心,我早就失去了瘋狂的權利。”
他應和著安谷遠,但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這破了個洞的蛋殼之外,他的心情大概波動得很厲害——雖然恍惚的錯位感讓他沒有自覺——但是身體很自覺的表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