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鋮:“……不要小瞧人類那可悲的仁慈心啊!”
陳一七搖頭:“我沒小瞧。我知道一個人為另一個人毫無保留的付出,只要心智健全就會不可避免的覺得感動心軟…我也知道一個惡事做盡的人只要隨手做了一件好事就會很容易被原諒。”
“我知道這些事情。”陳一七取下了鼻樑上的黑框眼鏡,那雙柔和的眼睛此刻顯得無比冷酷:“但是,我同樣很清楚的記得,他殺過誰。”
就算一冶會拯救世界,他也會毫不動搖猶豫的殺死他。
風鋮隱約猜到陳一七這份憤怒從何而來,但他沒有追問,而是裝作毫無察覺一般的笑了下道:“所以你果然是把一冶設定成了你的僕人嗎?”
“……別試探了。”陳一七擦了下鏡片後重新戴上,變短的頭發讓他有些不適應的摸了摸自己後頸。
“沒辦法啊,我們現在可是在合作,可瞧瞧你,完全不坦然啊。”風鋮也不否認,他用著玩笑一樣的語氣:“我可是把我的生命連同我擁有的一切都賭上了哦?”
陳一七後腦勺靠在椅背上,他閉上眼。
——選擇風鋮而不是夏爻,並不是出於不信任夏爻,而是因為夏爻完全沒有必要來做這些一不小心就沒有退路的事。
在鄔涑天坑的時候,夏爻曾有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差點瘋掉就是因為在裡面待太久了,他覺得自己幾乎快要在那漫無止境的階梯上像植物一樣枯萎而死,於是夏爻崩潰的、不管不顧的將自己置身在阿夢加身前,任由自己身軀被啃食。
因為他覺得,或許這裡是一場夢境,而死亡是唯一能夠讓他回到那片自由自在的天空下的機會。
所以陳一七知道對夏爻來說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也因此他不能將夏爻留下,畢竟他所要做的事情完全與自由背道而馳。
而風鋮不同。
失去妹妹、失去唯一的親人後,風鋮就已經是一個半隻腳踏入了地獄的人,只是對阿夢加的仇恨吊著他還留在這人世間。
陳一七早就明白自己拯救不了任何人,所以他不僅沒有規勸風鋮,反而選擇拖人下水。
沒法做到讓人活下去的話,那讓人達成所願後再死去,也並非不是一件好事。
“我也,賭上了我的一切。”陳一七重新睜開眼,“平等的關系裡可以存在互相隱瞞。”
“……那好吧。”風鋮聳聳肩:“希望你不是拿他做什麼糟糕的事。”
陳一七說完再度閉上眼,他微微放鬆了身體準備休息一下,不過在聽到風鋮的話時他腦袋裡閃過一個念頭——看來風鋮也確實有隱瞞他的事。
不過只要不是背叛一切好說……
噠。
像是什麼開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止陳一七,風鋮也聽到了,他下意識看向後視鏡開口:“什麼……”
陳一七刷的睜眼,同時伸手抓向聲音響起的位置——一冶躺下的地方。
但是還是晚了一步,一冶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幾乎沒有使用病症的痕跡,後備箱的小鈴鐺也還在,他們也沒有受到任何攻擊……所以是、類似定位後傳送離開的東西?
是提前施加在一冶身上的病症?
風鋮看到一冶消失差點原地起飛,他眼神忙亂的在前方和後視鏡之間不停轉動:“哎?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你認真開車。”陳一七很擔心自己出個車禍然後被後邊的院長發現風鋮這個上司居然在開車這件事,所以他趕緊喊住風鋮:“沒事,只是一冶被偷走了而已。”
風鋮差點吼出來:“這是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