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夢見自己和宋重雲在公園亂逛,直到他走累了,他指著遠處的冰激淩車說:“我想吃。”
宋重雲臉上浮現出一點點猶豫,“醫生說不能吃涼的。”
“就一次。”
於是宋重雲說:“那你在這裡等我,別走遠了。”
他向著路邊跑去,紮在腦後的發絲隨著動作飄揚,他回過頭大聲道:“別走遠了,我會找不到你。”
江清玉對著他揮了揮手。
車流從眼前流淌而過,他在路邊站了一會兒,有些累了,於是便向著路邊的長椅走去。
回過身時,一道繩索忽然從身後套上他的脖頸,一瞬間便收緊了。
江清玉甚至來不及說話,只微微瞪大了眼,轉眼便被拖進了巷子。
他被吊在巷子裡的壁燈上,掙紮無果,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去。
眼睜睜看著黑暗將整個世界吞吃。
臨死前他卻想,他還沒和宋重雲說再見。
原以為美好的夢境變成了可怕的牢籠,江清玉眉心緊蹙,卻沒辦法從中脫離。
他被困在昏黑的世界裡,直到視線模模糊糊明亮起來,他感到自己被宋重雲抱著。
宋重雲抱著他冰涼的身體,坐在巷子裡,像已經風化的石像,許久許久沒有動靜。
江清玉猛地清醒過來。
喉嚨裡滿是血氣,他想咳嗽,但身後的人還在睡著,他不想將人吵醒,於是便悄悄下了床,關上了浴室門。
嘔過血,又洗漱過,他身體很虛軟,卻也知道不能再返回床上了,於是便叫了司機接他去公司。
江清玉坐在車上,昨晚做的夢還歷歷在目,像是剛剛才經歷過似的,很真實。
他有點頭疼,他又想到那時宋重雲抱著自己屍體的樣子,心裡實在是難受。
這次要是再死在他面前,會不會有些不太好。
江清玉猶豫著,甚至沒心思開會。
林川臣替他講著話,身邊其他董事都有些不滿。
副董事道:“少爺要是身體不舒服,今天會議就先到這裡吧。”
林川臣便將視線落在江清玉身上,對方臉色確實不太好,之前住在他家時便看出來身體不行了,這段時間沒見似乎更差了一些。
林川臣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見江清玉輕咳一聲,淡聲道:“那我先走了。”
他轉著輪椅,慢慢開了門出去。
會議室裡無數雙眼睛盯著他的後背,誰也沒再多說話。
這種時候了,江清玉命不久矣的事情變得格外明顯,誰也沒辦法苛責一個重病的人擊中心力處理工作。
江清玉在車裡坐了一會兒,他現在開始畏懼回家,見到宋重雲,看見對方的眼睛,會想起自己提出結婚的時候從中彌漫過的一點點喜悅和快樂。
他只覺得自己很殘忍,居然頭腦一熱說要結婚,現在又開始後悔,覺得自己不應該做那樣的事情。
最起碼,不應該給太多不切實際的希望。
他望著窗外發呆,走著神,又像是什麼都沒想。
直到手機響了第三遍,他才驟然清醒一般垂下眼,將手機翻轉過來。
是江琳打來的。
江琳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工作,現在也想通了,江清玉就是想逼她主動承認錯誤,讓江春死個明白。
一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局,江溪,自己,都只能悶頭往裡跳,連薛晨的死都和江清玉間接相關。
他就是故意等著自己來求他的這一天。
她一直小心謹慎,知道江清玉這個人有心計,但還是低估了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