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嘉林叼著筆帽，苦苦地皺著眉，正全神貫注思考生物大題，前面突然一個陰影壓下。
筆帽應聲掉到本子上，高嘉林抬頭一看：“段學長，你見著莫珂了嗎？”
高嘉林坐在中央茶水間附近，視野開闊，扭頭恰好能遠遠掃到樓梯間。
約十幾分鐘前，他被題目刁難了，於是癱在椅子上緩會兒，剛抬頭就看見了段緒寧。
故而當段緒寧問他莫珂在哪個區兼職時，他順手指了指，說莫珂推著一車書跟一個工作人員上樓梯間了，不知道幹嘛去。
“見到了，多謝。”段緒寧不鹹不淡應了句，翻開隨手抽的書籍。
“不用不用，莫珂是我兄弟，您是他的……嘿嘿，不用客氣。”高嘉林笑得沒心沒肺，話語點到為止。
圖書館的空調輕聲嗡鳴，夕陽傾斜灑入，書櫃的影子被拉得又長又細。
翻閱書籍間，盡是紙張油墨特殊的香氣。
一個多小時後，三個男生圍著一張小桌，各點了一份冷麵，外加小食拼盤、芝士焗紅薯和凍檸茶。
一般來說，跟小情侶坐一桌或多或少會有被忽視的感覺。
但他們這一桌不一樣，高嘉林沒心眼且愛說話，莫珂也樂於接他的話茬，偶爾興致來了，q幾句沉默寡言的段緒寧。
只要莫珂提到他，段緒寧基本會給面子，點點頭就當發表意見。
桌上的食物很快清空，凍檸茶還剩個底，莫珂拿著杯子準備清空茶底。
段緒寧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已經把賬結了。
等三人收拾收拾走到前臺，莫珂和高嘉林才得知此事。
高嘉林受寵若驚地感謝了段緒寧，他從小朋友多，習慣於你來我往的請客。
既然人家已經付了，那他也不會沒眼力見地湊上去a錢，下次聚餐他回請一頓就行。
回程路上，高嘉林接了個開黑電話，告別兩人說他準備去網咖玩會兒，讓他倆先行回校。
莫珂應聲，和段緒寧肩並肩散步消食，走著走著晃到了濕地公園的河堤旁。
河堤旁蘆葦葉片脆嫩，莖稈挺拔，晚風吹過，輕輕搖曳。
段緒寧一如既往脊背挺直，莫珂則懶洋洋拖著步子，彷彿吃太飽犯困了。
“對了，說起散步，”莫珂猛地剎住腳步，抬頭看段緒寧，想起件正事，“今天那誰找我，還給我看了一張照片。”
莫珂簡單描述，接著頓了一秒，補上一句：“除了邱雲飛……沒人會好端端發這種照片給她。你怎麼看？”
湖邊的長椅上停了一隻灰色的鳥雀，歇著翅膀梳理羽毛。
段緒寧拉著莫珂坐下，沉默地掃了一眼湖面的微波：“或許還不止發給邱玲。”
莫珂望著段緒寧沒什麼表情的臉，心一跳：“你是說……”
兩人的目光隔著空氣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怎麼樣了」莫珂敲了四個字，按下傳送。
對面幾分鐘沒有回複。
莫珂把手機架在支架上盯，手指撚著專業書的一角，掃兩眼手機看一眼書，努力半天書裡一個字兒沒記住。
一小時前，段緒寧說要回家一趟，送他回了校門口。
段緒寧面無表情地說話，莫珂聽他平靜的語氣彷彿再聊明天吃什麼早飯似的。
但莫珂知道，他大機率是回家找他父親坦白，抑或者不是坦白，用解決這個詞更為合適。
莫珂焦頭爛額抓了幾把頭發，再度抬頭看手機。
他啪的一下合上書。
不看了，看不進去，崩潰了。
他要一起去了，段緒寧非不讓，這下好，訊息也不回，該不會被段叔叔打了吧……還是被關在家裡，手機給沒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