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門進去,看到裴希剛才口中囑咐的,疊在書桌上的幾張卷子,上面的字跡寫到最後,一筆一劃已經十足僵化,鬱庭知沒辦法想象他的小姑娘是冷到什麼程度才決定去洗個熱水澡。
剛才在裴希口中十個字不到概括了的事情,她的所有絕望與崩潰,都在這些細節中被還原。
他獨自站在兩個女孩子黑暗冰冷的房間裡,看了一眼裴希的書桌,在拿起那張裴希寫了一半的卷子的時候,通紅的眼眶成為了整個環境中,最為滾燙的存在。
酒店裡,裴希洗完澡,已經躺在房間裡另外一張幹淨的床上。
她的身體很累,尤其兩條腿,好像廢了一樣,直都直不起來,但精神卻很活躍,手指也有點閑不住,在床上這裡摸摸那裡摸摸,迫不及待地想要做點什麼。
比如,學習。
好想寫卷子啊!
鬱庭知回來是二十分鐘後的事情,少年手上拎著便利店的塑膠袋,很大一兜,裴希看了一眼,不光有一次性的內褲,還有很多食物,酸奶麵包,幹果薯片。
她本來剛才還在想,今天任性地跑來酒店住一次也就算了,明天一定要準時起床退房,但看了看鬱庭知買回來的東西的量,好像夠她在這裡坐吃山空兩三天。
“天亮之前我要回家,這兩天你可以先住在這。”感覺到小姑娘疑惑的目光,鬱庭知也不急著解釋,先把買來的東西放好,再拿出卷子遞給她,才慢吞吞道:“除夕到初二我比較難出來,初三之後會好一點,然後初四去堰山,初五回。”
春節七天的行程已經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小姑娘坐在床上,兩隻手接過自己的卷子,接著看卷子的機會,悄悄地低了低頭:“那房間的錢……”
她本來想說,等她以後有錢了的話可以慢慢還,可想了想春節期間酒店的房間價格,又覺得這話對她的經濟能力來說,似乎是有點太假大空了。
“不是剛還叫我男朋友,”鬱庭知抬手就不客氣地在她臉上捏了一下,“把我上完了就開始分你的我的了是吧。”
“才沒有!只是……”我們都只是學生而已。
雖然讀高中的機會是她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可有的時候裴希也確實覺得高中太過漫長了,整整三年,三年之後又四年,時常給裴希一種望不到頭的感覺。
鬱庭知沒理她,直接走到旁邊去把買來的酸奶放進房間的冰箱,裴希感覺到自己好像說了句自討沒趣的話,就深吸口氣開始假裝看卷子。
剛才兩個人做的時候很激烈,她無暇去顧及他們關系突然轉變之後,所帶來的氣氛上的變化。
可現在她精神上已經得到了滿足,大腦非常活躍且敏銳,在這種情況下,那種似有若無的尷尬也被放大,讓她盤腿坐在床上,感覺除了卷子之外,不管往哪看都很奇怪。
所以房間裡兩個人,很快就進入到一種奇怪的狀態。
床上的女生手裡捧著幾張卷子,好像在閱讀名著似的專心致志地看,床下的男生蹲在那邊收拾買來的東西。
裴希不說話,鬱庭知也不說,他把酸奶都丟進冰箱之後合上冰箱門,就突然聽床上的人猶猶豫豫地開口:
“鬱庭知,你說你……過一會才回去是嗎?”
“幹嘛?”這人語出驚人的次數太多,讓鬱庭知都養成了遇事不決先反問的習慣,“你先說什麼事,我再考慮什麼時候回去。”
剛做愛的時候要卷子做,現在有卷子了,不會又想做愛了吧。
小姑娘總感覺鬱庭知心情好像有點不好,語氣帶著點沖,下意識地用卷子擋在臉前面,支支吾吾地說:“那、那你待會可以幫我看看題做得對不對嗎……不行也沒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