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公公請講。”
夏綾神情認真而誠懇:“縱觀古今,君不知臣,臣不知君,而造成的冤案悲劇頗多。皇上知道你想做直臣,但他亦不是昏君。年少之人誰不胸藏萬裡丘壑,鐘大人有一腔報國情,陛下也有滿腹青雲志。所以別動不動就直諫求死,且留著命好好看一看,他是不是值得你效忠的人。”
聽此一席話,鐘義寒雙目竟有些灼燙。
“罪臣慚愧,慚愧啊……”
夏綾雙眼一愣,怎麼還真動上感情了?這讓她後面的話可怎麼說。但氣氛都已經烘托到這了,她也只能故作一臉慨然,跟著隨了句聖上英明。
待到氛圍冷卻了些,夏綾以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兩聲,看向莊衡:“莊衡大人,皇上還有句話,是讓我帶給您的。”
莊衡拱手:“您請講。”
夏綾同情的看了眼在皇恩浩蕩中迷失了自我的鐘義寒,沉吟片刻說:“揍他一頓。”
嗯?莊衡挑眉。
夏綾也不裝了,兩手一甩:“皇上說了,他跟鐘大人的公仇雖然了了,但還有私怨呢,不打他一頓不足以洩憤。”
一想到寧澈說這句話時那個咬牙切齒卻又大仇得報的賤樣,她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鐘義寒立時感動全無,這什麼街溜子行徑,到底是誰在公報私仇!
“不是……”
夏綾擺擺手:“鐘大人你別急,我沒說完呢。皇上還說了,這段時間他書看得少了,覺得甚是空虛,那摞書你得在出獄之前譯完了呈上去,不然算你瀆職,要再罰你半年的俸祿。”
罰什麼玩意?那可真是要了他老命了。
鐘義寒看向草墊子上摞了有一尺高的倭文書,這可是將近兩個月的量,他能譯的完才怪!
“這麼多書,皇上他老人家要燉著吃嗎?”
夏綾攤手:“那我可就管不著了,我就是個傳話的,您要申冤得去陛下跟前說了。莊衡大人,您覺得呢?”
莊衡一身正氣的抱拳道:“吾皇金口玉言,臣定當遵旨。”
說著,他打了個響指,叫了兩個緹騎過來。
“將犯人押到刑房去,廷杖。”
兩個緹騎得了命令,熟練的從脅下叉起鐘義寒,就要將他往外拖去。
“不是,莊衡大人!”鐘義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拽住了莊衡的衣擺,“臣冤枉,冤枉啊!”
“皇命難違。”莊衡鐵面無私的將自己的衣服從他手裡摳出來,“帶走。”
他又轉向夏綾道:“小喬公公,一會場面太過血腥,不適合入您的眼,請隨下官移步吧。”
夏綾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鐘義寒已被拖到了牢門口,他望著那二人翩然離去的背影,抱著木柵欄鬼哭狼嚎道:“莊衡大人,小喬公公!救命,救命啊!”
夏綾被他嚎的心悸,偷偷問身邊人說:“莊衡大人,咱們這樣做,會不會太傷他了?”
莊衡一聳肩,難得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您放心,臣自有分寸,殘不了的。”
果然,官場上流傳的話沒錯,進了北鎮撫司,連死都成了種奢望。鐘義寒滿心悲慼的自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