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你幫我去把這本書譯一譯吧。”寧澈說著從桌案上抽出一本並不厚實的倭文書,“鐘義寒不是被關起來了麼,你幫幫我。”
夏綾走過去把書拿來:“你不說這段日子都沒空看了麼?”
“今天突然又想看了。”
夏綾哦了一下。她知道,寧澈並不是真想看譯文,而是單純的想給她找點事情做。
夏綾抱著書回去,出了大殿,隔著廊廡滴落下的雨水織成的雨簾,又看到了跪在雨中的紀瑤。
她的身子在微微發抖,頭也比方才低了許多,大概是快撐不住了。可她仍舊倔強的緊咬著下唇,竭力讓自己維持清醒。
可就在這時,紀瑤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緩緩抬起頭來,朝大殿的方向望去。恰與站在屋簷下的夏綾目光交彙。
夏綾的心頭霎時緊縮。
她說不清紀瑤的目光中有什麼,絕望,悲涼,卻又有些,解脫。
莫大的恐懼忽而在夏綾心中蔓延,不知為什麼,她驀然覺得,那是瀕死之人才會有的神色。
紀瑤望著夏綾,竟對她淺淺的笑了一下,用口型對她說了兩個字。
回去。
夏綾徹底慌了。
她急於沖入雨幕當中去,甚至都忘了要打傘。冰冷的雨水已觸及上她的面頰,可忽有人在此時拉住了她的衣袖。
夏綾回頭,見身後之人是譚小澄。
“小譚哥?”
譚小澄拉著她,找了一處相對僻靜的角落。
“喬,你那麼聰明,我都能看出來的事,你怎麼就不明白呢?”譚小澄聲音不高,卻字字珠璣,“我不知道主子究竟能縱容你到何種地步,但他能那樣待你,你在他心中一定是分量很重的。所以即便你抗旨去勸了娘娘,他也會寬宥你,可是他心裡恨的卻會是娘娘。”
譚小澄點到為止,因還要回去上值,對夏綾拱手揖了一禮,匆匆返回了殿內。
徒留夏綾一個人站在宮簷下,深深吸了口濕涼的空氣。
譚小澄說的對,她確實不能這樣冒失的去找紀瑤。可如果她就這樣冷眼旁觀,她就永遠會對紀瑤有虧欠,一個人情欠上一輩子。
可是,瑤瑤啊。
在從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紀瑤都是她還能走下去的支柱。
在傅薇病重,阿澈卻不在宮裡的時候。
在傅薇病危,她卻無人可求的時候。
在傅薇過世,她被打的渾身是傷,無人給她上藥的時候。
在西五所那些幾乎要扛不過去的日子,都是紀瑤在扶著她往前走。
夏綾閉了閉眼,轉身往殿內走去。
她的腳步極快,生怕這股沖動會轉瞬即逝。進了書房,她片刻沒有耽擱,屈膝直接跪在了禦案前。
“皇上,我想替娘娘求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