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秋鶴抿了抿嘴,將夏綾方才念過的歌謠加了調子又緩緩唱了一遍。
許是不太好意思,她的雙頰微微泛紅,可被鐐銬鎖住的雙手,即便受傷的手指上裹滿了白布,卻忍不住在膝上輕輕打起節拍。
她似乎在戴著鐐銬起舞。
夏綾忽有一瞬看失神了。
她開口問到:“秋鶴,你想回家嗎?”
這個問題讓秋鶴怔愣住了。女孩子的眼睛竟變得有些濕潤,片晌後,安靜的慢慢點了下頭。
夏綾說:“如果你能把你知道的跟倭寇有關的事都告訴我,我就想辦法讓你回家。”
秋鶴猶豫了片刻,問:“真的,可以嗎?”
夏綾嘴角微微向上揚了一下:“你當然可以不信我的話。可你記得上回被你咬傷的那個人嗎?他說的話作數,如果他能答應放你回家,你就一定能回去。”
秋鶴當然記得那個人。雖然那天屋子裡很暗,她的神智也不是很清楚,但那個人讓人見過之後卻很難忘記。
那是個長得很英朗的男人。他的身上有冷冽,有矜貴,但並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個壞人。相反,秋鶴無端覺得那人一定有一份自藏於心的溫和,只是那溫和太難企及,反倒讓人對他先生了畏懼。
秋鶴小聲問:“是因為他是個大官麼?”
夏綾笑:“是,他是個很大很大的官,沒有比他更大的了。”
秋鶴抱著膝蓋低下了頭,沒有再回答夏綾。
夏綾知道,她仍在掙紮。可是這個種子已經在她心裡種下了,夏綾並不著急,她肯花時間等。
“秋鶴,你不用立刻給我答案。什麼時候你想說了,方才的事依舊作數。”
說什麼就來什麼。也是巧了,那個很大很大的官,在夏綾唸叨他的時候,正好冒出來要證明自己的存在感。
字條是在外值守的宦官遞給夏綾的。上面的字跡她太熟悉不過,只寫了一句話:“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夏綾低頭輕笑,這段時日為了照顧秋鶴,的確太忽略他了。
待夜色沉靜,秋鶴睡下之後,夏綾才換衣服出門去。
她更偏愛女兒衣裝,又不見外人,穿裙子出去便好。夏綾挑了件顏色明快的衣服,是件鵝黃色的衫子,正是初春之時寧澈送她的那一件。
出了浣衣局,夏綾在旁側的衚衕口等了一會。此時夜幕已深,外面鮮有人至,附近的人家都點起了燈火,溫聲軟語,小扇流螢。
忽而,夏綾聽得自己背後傳來一聲狗叫。那聲音一聽便就是人學出來的。
夏綾揹著身子,就已經笑了。
寧澈從巷尾現出身來,手中牽著小鈴鐺,夏夜的晚風溫柔的浮動著他的衣袍。
夏綾驀然回首,漫天星河的熒光彷彿都落入了她的眼眸中。
一見生歡。
夏綾抬手向寧澈揮了揮,笑道:“阿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