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義寒想,或許他是很小的時候就淨身入宮了吧,也是個苦命人。
吃完點心渣,夏綾仍覺得意猶未盡,又盯上了另一邊背的小竹簍。雖說這是給鈴鐺帶的零食,但其實就是牛肉幹,鈴鐺活都幹完了,搶點狗子的食應該也沒關系吧?
於是她掀開了小竹簍的蓋子。誰知鈴鐺這家夥鼻子靈得很,狗子原本趴在地上假寐,一聞見肉味四散,立刻蹬腿站了起來。
可看見夏綾竟不是要把肉幹給它,而是給旁邊那個不認識的兩腳活物,狗子不幹了。
它呲出來尖牙,沖著鐘義寒兇惡的叫了一嗓子。
“蒼天!”鐘義寒嚇得一縮,兩腳一點直接貼到了牆上。
夏綾側目:“哈?鐘大人,你怕狗?”
“我我我不是怕狗,我是怕它!”鐘義寒語無倫次,“小喬公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這位禦犬先生結過樑子,我可再也不敢跟狗搶東西了,再不敢了!”
夏綾實在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她遞給鐘義寒一塊牛肉幹:“鐘大人,你餵它一下,鈴鐺很乖的。”
鐘義寒猶豫的看著夏綾手裡的肉幹,不敢動,一點不敢動。
“你喂喂它嘛。”夏綾又往前拱了拱,“有我在,鈴鐺不會咬你的。”
鐘義寒將信將疑的將肉幹接過來。可他仍然提防得很,身子蹲的老遠,伸長了手臂,將肉幹朝著狗遞過去。
鈴鐺傲氣的哼了一聲,在他手邊嗅了嗅,將肉幹叼了過來。
狗鼻子蹭到鐘義寒的手指上,濕濕的,暖暖的。
夏綾摸了摸鈴鐺的頭,讓它坐下來:“鐘大人,你來摸摸它。”
啊?鐘義寒內心一萬個抗拒,他哪裡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夏綾伸手在鈴鐺脖子裡撓了撓:“鐘大人,你摸摸它試試嘛。像我這樣,撓它脖子裡,鈴鐺會覺得很舒服的。”
鐘義寒強忍著害怕伸手在狗脖子上輕輕摸了摸。鈴鐺鼻子裡哼了聲,卻仍是閉上了眼,享受兩腳獸們對它的撫摸。最後狗子幹脆躺到了地上,將肚皮露出來,讓他們撓個夠。
狗子的肚皮毛茸茸軟乎乎的,讓人摸得上癮。
夏綾笑得眉眼彎彎,她真的好愛小鈴鐺。在她很小的時候,她就很期盼著自己能有這樣一條大狗。那時在揚州的家中,哥哥正是最調皮的年紀,經常喜歡捉弄她。夏綾想打回去,可是總吃個子小的虧。所以她便想,如果能有條大狗幫她一起的話,便再也不怕那臭哥哥了。
鐘義寒對小喬這個人在此刻也有所改觀。
楊懷簡不喜內侍,鐘義寒受老師的影響,多少對宦官也存了些偏見,覺得他們不過是些趨炎附勢,諂媚君上之人。所以初見小喬時,鐘義寒私心覺得,他不過是個靠條狗上位的投機取巧者,想來有幾分心機和手段。
可這段時日相處下來,發現此人不但單純到毫無心眼,還很踏實好學。
在皇宮那樣的泥淖中能出淤泥而不染,倒也是一件難得之事。
莊衡不久後回來,同夏綾與鐘義寒商量之後的安排。賊寇已經收監,接下來的當務之急便是要向皇上奏明今日的情勢以及後續審訊的部署。
三人今日必是還要在宮中相遇的,不過夏綾跟他們倆不一樣。莊衡和鐘義寒得從午門入宮,但夏綾可以直接走西華門,比那二人會快得多。
鐘義寒還要去吏部衙門換官服,夏綾決定不等他二人了,自己先回宮去。
夏綾在西華門外跳下了馬車,回頭卻發現鈴鐺並沒有跟她一起從車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