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啦。”夏綾笑,“不然我上哪去?”
“噢。”寧澈這才又訕訕躺回去,“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夏綾走出去,正看到何敬端了一隻小琉璃碗過來。她將碗接過去,卻涼的紮手。
“這什麼?”夏綾掀開蓋子一看,裡面竟是一小碗冰鎮著的剝了皮的葡萄。
她皺了眉:“就讓他吃這個?這是成心不想讓皇上的病好了嗎?”
夏綾沒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其實有些重。
何敬無論如何都不敢接這傷害禦體的罪名,忙跪下道:“姑娘恕罪,奴婢萬萬不敢做有損禦體之事。是主子覺得身子炙得慌,別的什麼也吃不下,才讓奴婢送一碗冰葡萄進來。奴婢也知道這東西寒涼,可也萬不敢違逆主子的意思啊!”
“掌印,您做什麼呀。”夏綾將他扶起來,“我沒有怪您的意思,可是皇上要再吃碗涼的下去,把火給激起來可如何是好?”
何敬沉吟:“可主子那邊……奴婢也不敢自作主張。”
夏綾皺了皺眉。這意思是,是把球拋給自己了?
她突然發現,寧澈現在就像個沒人管的孩子,由著性子亂來。乾清宮的內侍就算做事再精細,也只是伺候人的,不是照顧人的。
夏綾問:“那現在這誰能說了算,娘娘會過來嗎?”
何敬低聲答:“姑娘,皇後娘娘許久不來乾清宮了。以往遇到這種時候,也從沒來過。”
“真是……”夏綾心裡罵到,這過得都叫什麼日子啊?她抱著何敬踢給她的球,覺得也有些燙手,她並不想讓自己顯得跟一個能管著皇帝的人一樣。但她也不想縱著寧澈發著燒再吃一肚子涼的進去。
“您再送碗熱粥過來吧,一會我勸勸他。”
夏綾端著吃的回來的時候,寧澈正抱著被子蜷成了一隻蝦米,不時發出兩聲哼哼。她將吃食放在離床不遠處的小桌上,彎下身子問:“起來吃點東西,自己能坐起來嗎?”
寧澈哼唧著點了下頭,又緩又慢的爬起來。夏綾拿了個軟枕墊在床頭,讓他倚著舒坦些。
做完這些,她將漆盤上的粥碗端過來,坐到床邊的凳子上:“喝點粥。”
寧澈半死不活的靠著軟枕,臉色有些不悅:“我不想吃這個。”
“那吃你那碗冰碴子?再給你吃竄了。”夏綾的態度很堅決,“喝點溫補的一會好吃藥。你要能把這一碗都喝完了,可以獎勵你吃一顆。”
寧澈的嘴角抽了抽,這種感覺很陌生。多少年了,生病的時候他向來由著性子怎麼作怎麼來,那是一種很陰暗的心理,用濫用權力的放縱來彌補身體上的難受。這一瞬間他忽而意識到,有人願意管他了。
寧澈心裡一陣狂喜,像洪水一樣泛濫,另一種陰暗的心理又瞬間掌控了他,他特別特別想撒嬌。
寧澈嘟了嘟嘴:“嗯哼,我是病人,就讓我吃一點嘛——”
“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夏綾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惡心,“等你病好了想怎麼吃都行。”
“那吃三顆。”
“一顆。”
“兩顆?”
“行吧。”
夏綾無奈做出了讓步。她低頭攪了攪碗中的粥,覺得溫度合適了想遞給寧澈,抬頭卻看見對面的人伸著脖張著嘴,看著跟半身不遂一樣。
“你幹嘛?”
“不是要餵我麼?”
“你多大了!”夏綾把碗放在他手裡,“好好端著,自己吃。”
“哦。”寧澈很委屈,只能老老實實的端著碗自己吃起來。
等寧澈喝完了整碗粥,夏綾說話算話,端來冰葡萄給他吃。可吃過兩顆後,寧澈又耍起賴來,一定還要再多吃一顆。
夏綾耐不住纏,還是應了他。
這頓東拉西扯的飯吃得夏綾很心累。寧澈消停後,她終於鬆了口氣,坐到軟榻上也戳了幾顆剩下的冰葡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