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鈴鐺已經在這窩了好久了,突然被踹了這麼一腳,甩著耳朵一下子醒了過來。
待看清了來的人是寧澈,狗子從喉嚨裡嗚嗚了兩聲,湊過來蹭著他,好像是盼了許久,終於將他給等回來了。
寧澈蹲下身,在狗子脖頸間輕柔的抓撓著。
“怎麼了?”他低聲問道,“有你的窩不住,怎麼到這風口來凍著?”
小鈴鐺卻咬住寧澈的衣擺,拉著他一定要往什麼地方去。
寧澈跟著狗,一直走到了夏綾住處的門前。到此時,他方明白了,小鈴鐺這是在管他要人,問他夏綾上哪去了。
“鈴鐺。”寧澈輕微的嘆了口氣,驚覺他的氣息在這十月的涼夜裡已能凝成白霧。
“喬喬她走了,日後就又只剩咱們兩個了。”
寧澈想了想,卻還是推門走進了夏綾的房間,自己點了只蠟燭起來。
桌面上有東西,用鎮紙壓著。
他坐到小桌旁邊的椅子上,將桌上的幾頁紙張展開。
那幾頁紙上,寫的是小鈴鐺狗糧的配方和做法,還有小鈴鐺該什麼時候吃東西,一天喂幾回,何時遛狗,何時洗澡,事無巨細都寫的清清楚楚。
在認識夏綾前,寧澈其實從來都不知道,生日竟然也還能算是個節日。傅薇對他的生辰閉口不提,似乎她並不認為那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
是夏綾,到了每年十月十三,都悄悄的多煮碗麵給他吃,面上還會臥一個攢了許久的雞蛋。
小鈴鐺還並未意識到夏綾已經離開的這個事實,只是不安的將爪子搭在寧澈腿上,一個勁的撓他。
“鈴鐺,咱們不鬧了。”他在狗子頭上揉了揉,“我去給你拿點吃的吧,咱們說好了,吃飽了就什麼事都不想了。”
寧澈站起身,從夏綾上次拿狗糧的櫃子裡將布袋子拿下來。他抓了一把小脆餅喂到狗子跟前,可小鈴鐺卻並不領情,抬起爪子在他手裡一打,將狗糧掀翻了一地。
寧澈卻也不惱,只是拖著累了一天的身子,蹲下來在地上將糧食一粒一粒都撿起來,放進小鈴鐺日常吃飯的飯盆中。他坐回到小桌邊上,愣愣的盯著那布袋發呆,恍然想起了那一日,兩個人湊在這小屋裡嘗狗糧的光景了。
這一晚上,寧澈其實都沒吃什麼東西。酒在他腸胃裡燒的厲害,這時他方才覺出來,真的是很餓了。
不知道怎麼想的,他從布袋裡又捏了一粒小脆餅出來,丟到了他自己嘴裡。
咔哧,咔哧。
還是脆脆的,也還是香香的。
寧澈只是麻木的咀嚼著口中的吃食,看著窗外的天色,越褪越淺。
直到遠方傳來更鼓房綿長的打更聲。五更天了。
再過一刻鐘,元武門就要開了。
就在那一瞬間,寧澈心念一閃,忽而站起了身。
他對狗子招了招手道:“鈴鐺,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