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是真的急了。也不知道她是情急之下用了大力,還是過了一晚上繩子本來就松,她竟然將腕子上了繩子掙了開來,飛速奔到小鈴鐺身邊,扒開它的嘴就往裡看。
“跟你說多少遍了,不能隨便撿東西吃!”
狗子被罵的矇住了。它原本不是在撒威風的麼,怎麼突然就被人掰開了嘴?怪沒面子的。
為了挽尊,狗子仍掙紮著呲了呲牙,以展現它的兇惡。然而並不管什麼事。
夏綾見狗嘴裡已經沒有那枚釦子了,有些懊惱的想,應該是被吞下去了。但好在沒卡了嗓子,不過是過兩天從後面出來罷了。
她松開了手,手背掠過小鈴鐺面前時,狗子的鼻子微微皺了一下。
嗚?它從喉嚨中咕嚕了一聲。
小鈴鐺安靜了下來,偏著頭看了夏綾一會。它盯著面前的女孩,卻垂下尾巴,嗚嚥著往後退了兩步,似是十分不安。
夏綾禁不住紅了眼睛,伸手在狗頭上擼了擼:“大寶寶。”
一瞬間,鈴鐺的眼睛亮了起來,尾巴一下子翹得高高的,都快指到天上去了。
它認出她來了。
狗子把嘴咧的好大,好像是在笑。它哈著舌頭,一頭紮進了夏綾的懷裡,不住的嗚嗚撒著嬌,將身上的泥漿蹭了她滿身。
那意思彷彿是在說,你怎麼才回來啊。
何敬在司禮監值房趕到這裡時,看到的便正是這個場景。
先前他得了底下內侍的回稟,說是皇上衣服上的扣子丟了一枚,暗道一聲不妙,讓人將那改衣服的宮女提過來親自審。可等了大半天,人沒見著不說,竟得了訊息,說那珍珠釦子又被禦犬吞了一枚,這心裡如何還能不窩火。
何敬遠遠的便看見那宮女蹲在地上在同禦犬玩鬧,怒極斥到:“臭丫頭,萬歲主子的狗也是你能碰的麼!”
夏綾抬起頭來。
“你,不是?”何敬一瞬間木在了原地,“您,這怎麼……回京了?”
小鈴鐺一見又來了人,立時警惕起來,呲著牙擋在夏綾跟前,不讓任何人靠近她。
“掌印。”夏綾站起身來,將鈴鐺拉到她身邊坐下,同何敬回了個常禮,答他的話道,“陰差陽錯,便跟著回來了,到萬壽聖節後再回行宮去。”
何敬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她這陰差陽錯,錯的也太是時候了。
他回手揮退了身後跟著的人,同夏綾欠身道:“姑娘,請您跟奴婢移步乾清宮吧。”
夏綾垂眸,雖是知道對方必定會說這樣一句話,但心中仍是猶疑未決。
“掌印,我……不知該不該見他。”
何敬苦笑道:“姑娘,今日之事,奴婢必不敢瞞著主子。您即便現在不去,待主子知道了您回京的事,他怕是也得到浣衣局去見您。”
夏綾無言。她並非不願意見寧澈,只是不知道,見了他能說什麼,又該怎麼說。
何敬看出她的遲疑:“姑娘,有句話,奴婢不知當不當講。”
“您但說無妨。”
何敬沉了沉道:“兩不相見,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姑娘,您一直盼著主子能同傅娘娘和解,但如今這麼做,不又是在步傅娘娘的後塵麼。”
兩不相見。這句話猝然刺中了夏綾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