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回神,發現眾人紛紛前往,只有自己跟雲天停在原地,她搖搖頭,跟上他人的腳步。
眾人落座許久,卻始終不見國君言澤的身影,大臣們難免相互低語起來。
雲天官階不高,位置離靈嘆較遠,反倒是之前只聊過幾句的懸彧就坐在靈嘆對面,正在勉強抬著眼皮朝她招手。
靈嘆尷尬回應,實際上正在到處找地縫,句句揭人傷疤,也就自己能幹的出來了。
待她再回神之時,愕然發現懸彧已經搬著座位坐到自己身邊來了。靈嘆的腦中瞬間閃過無數交談的句子,但是沒一句是能跟眼前的這個男人講的。
懸彧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順手抓起桌上的紅果子啃了兩口:“小靈將軍很怕我?”
“不,沒有,就是先前的事,實在是抱歉……”靈嘆越說越小聲,如果靈嘆的本源靈力是土屬性的話,此時應該已經遁地了。
“都是過去的事情啦!悲傷也好、喜悅也好、其他別的什麼感情也好,都隨著過去的事情過去了,不是嗎?”懸彧難得睜開幽藍色的眼睛,表情沉靜,沒有看向靈嘆,而是直直地盯著自己的座位。
“或許吧。”靈嘆又想起了那個活在畫卷中、活在別人口中的男人,她沒有關於他的記憶,沒有關於他的明確感情,或許有一丁點別的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但也算不上什麼。
“話雖如此,可實踐起來卻是難如登天啊!”懸彧又恢複了平時的懶散模樣,順勢兩臂一抻趴在了靈嘆的桌子邊。
靈嘆的思緒被懸彧突如其來的話打斷,緊接著一陣寒意襲來,不過短短一瞬便消散的毫無蹤跡。
“先生這話是何意?”
“嘴上說著過去很久了,應該淡忘了,但是看見你還是難免會想起自己夫人,”懸彧托腮,拎起靈嘆桌上的酒壺仰脖灌了一口酒微紅著臉道,“她是位十分令人尊敬的將軍,雖然大部分時間比較死板,說話也是直來直去的,是那種不顧別人死活的風格呢!”
靈嘆感覺後背好像中了一箭,僵硬笑道:“這麼說我和夫人還真是有緣。”
“是啊,所以我跟雲天小兄弟也很投緣呢!”
靈嘆總覺得他這話說的奇怪,想問卻發現懸彧已經趴在她的桌案邊睡著了,一旁的文臣尷尬道:“小靈將軍莫怪,太傅他一向不勝酒力。不過不用擔心!他醉了只會睡覺,不會有什麼出格的行為的!”
“讓他這麼睡著也不是個辦法啊,你們以前都怎麼處理的?”
“以前都是律戒將軍帶他回去的,但自她過世以後太傅就很少參加宴席了,更別說在宴席上飲酒了,這、我一時也沒什麼辦法。而且一般情況下,太傅一醉,國君就會出席了。”
話音剛落,言澤當真立即閃身出現,靈嘆連他從哪出來的都沒看清,只看到一個墨色的身影飛速竄上了主位。
文臣又解釋道:“太傅雖然為人隨和,但在國君幼年時對其嚴厲非常,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國君還是有些怕他的。”
靈嘆的目光不可置信地在言澤和懸彧身上來回掃視,雲天口中不仁的君王竟然是個千歲有餘還怕老師的人嗎!還有懸彧,他竟然至少有一千歲了嗎!那為什麼感受不到他的修為呢?
“他的修為可能是被洗靈海洗掉了。”靈嘆肩膀上的小狐半抬起眼皮掃了一眼熟睡的男人,傳聲給靈嘆道,“初見時你就應該注意到的,他不是毫無修為的人。一般修者體型相對穩定,而他的服飾卻寬松異常,若是常服也就算了,可他穿著的是官服,便能說明是近幾年出了什麼變故,才導致這樣的。”
靈嘆聽小狐的話仔細感受了一下懸彧的修為,確實十分虛弱,很像被什麼吸走過靈力一樣,但不能完全斷定洗靈海。
之前的吵鬧隨著言澤的出現逐漸平靜,慢慢的只剩下懸彧輕微而又均勻的呼吸聲在大殿裡回蕩。
言澤扶額,清俊的面容上掛滿了無奈,他掃視了一圈眾大臣,想找一個可以送懸彧回去休息的人。
這時,懸彧突然拍案而起,身形搖晃,含糊道:“雲天小兄弟,送、送……”
話還沒說完,懸彧又“暈”了過去,還差點倒在靈嘆身上。好在靈嘆反應快,雙手及時托住了他的肩頸,後退幾步將人穩穩的放到了地上。
言澤順勢忙道:“雲天,看來你平日裡與太傅關系不錯,趕緊送他回去吧!”
雲天領命,先一步拖扛著懸彧離席了。
言澤望著二人乘鶴而去,才端出正常國君該有的氣勢:“讓小靈將軍見笑了,太傅他是個性情中人。”
“國君言重。”
言澤笑著朗聲道:“今日宴請諸位只是表示我國對來使的敬意,並無他事,各位不必拘禮,隨意就好。”
不多時,宴會當真又恢複熱鬧,歌舞聲漸起,甚至有幾位大臣比上了書法文章,玩起了投射遊戲。
靈嘆原以為是正式的場合,沒想到可以這樣隨意,難怪懸彧最開始就跑到她旁邊,還把她桌上的酒給喝了。
言澤對靈嘆頗為溫和道:“戰爭結束,我們依然是鄰國好友,小靈將軍也不必拘禮,只當是在自己國家一樣就好。”
靈嘆幹笑點頭,掃視一圈只發現了幾位女性官員,也沒發覺什麼適合自己的位置。殿內氣氛持續高漲,但靈嘆對這樣的場合完全不熟悉,她本身不喜熱鬧,就算不得不出席也都跟兄長在一處,而現在只能跟自己桌上的瓜果較勁,時不時拿起某樣嘗嘗。
言澤身為國君,當然注意到了來使的境況,他側身托腮,給自己斟了一杯清酒:“雲天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小靈將軍暫且就陪我這個老頭子說說話吧。據我所知成靈本沒有出使的打算,怎麼隔了這麼久,又派小靈將軍前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