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責也興奮地湊上前去,握著一小把碎銀子躍躍欲試。柯流抖著腿戳戳文責肩膀:“你也不許賭。”
文責一臉委屈:“為什麼?”
“賭了半下午了,你一把沒輸。老實交代,你這眼睛是不是能看出來。”
“怎麼可能啊!我頂多讀讀人的心理,這骰子一點兒靈力都不帶,我想讀也讀不了啊!”
柯流皺眉眯眼看了一會兒文責,擺擺手:“那也不行,再跟你玩我們就輸幹淨了!下去下去!”
可憐的文責被趕出賭局,只好走向檀青和緋櫻那邊的桌子。他倆自然聽到了那邊的動靜,見文責過來,也是笑著搖搖頭。
緋櫻翻過一個杯子倒了一杯茶水推給剛坐下的文責。文責接過茶水看向緋櫻,剛要道謝,卻突然讀到一道奇怪的想法:沒想到當年的孩子已經成長到如此地步了。
文責察覺到不對:“當年?你是成靈國人?”
“當然,”回話的是一旁的檀青,態度有些莫名的強勢,“而且還是複舊曾經的死侍。”
文責想起小時候的事,當年被流放的地點是千冉城以北的一片無名之地,那裡與養靈海相接,靈獸眾多,常出現襲人事件,也是用人的地方。
路途遙遠,文家沒有修士,人數又多,分了批次徒步而行。他們之中母親最早病故,也算是少受折磨,還有一些他連一面都沒見過的親屬,也相繼故去。
他們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穿過了十幾個村鎮,又穿過了千冉城主城,可那時,只剩下他與父親二人了。此後不久,更是碰上一隊蒙面的歹人,押送他們的修士死的死,逃的逃。
就在他們即將被殺時,不知從哪冒出來一人,憑一己之力打走了歹人,將他和父親丟在了郊外的一間偏僻客棧後就離開了,不過後來他怎麼也想不起救了他們的那個人的樣子,只隱約覺得好像是一位女士。
見文責若有所思,檀青接著道:“我與緋櫻最後的任務,是殺掉兩名生命力有些頑強的文家人。”
“檀青你閉嘴!”緋櫻見文責的臉色有些難看,忙阻止他。
文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複了一下心情:“沒事,反正你們也失敗了。”
緋櫻嘆了口氣:“他性子乖張,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我們早就與複舊無關了。”
文責盯了檀青一會兒:“我知道,你不必激我,我不會去找任何人尋仇的。雖然有些晚了,但祝賀你們脫離魔掌。”
文責說完閉上眼睛,耷拉下腦袋,明確表達了不想溝通的意願,他也不想再讀到兩人的心思。
他十三歲時經歷流放,被人救下後與父親一路南下,於卉靈國漪城定居,靠替人抄書和賣字畫維持生計。他眼睛特殊,大多時候以目盲搪塞過去,故而很少出門。
十八歲時,文川也駕鶴西去,他的筆墨遠不及父親,只能換了住處,靠曾經偷師所習得的一點三腳貓功夫做些雜活為生。偶然的機會,他突然意識到,凡是人為操縱的賭局,他都能從中獲利。
不過年少的他不懂得張弛有度,白瞳可窺人心,他賭運也是上乘,久而久之,逢賭必贏的他必然會被人盯上,哪一個地方都不能久住。
直到二十歲的時候,他遇到了浮世。
一心只想著生存的他眼界不算開闊,初到洄城時竟將洗靈海當做大一些的內陸湖,想飲些海水解渴,幸好浮世及時出現攔下,才保住了一條小命。
白瞳可窺人心,可這突然出現的僧人是他第一個無法窺探想法的人,但他就是覺得,他應該跟著他。幸運的是,他賭運也是上佳,他又一次賭中了大獎……
“文責,文責!想什麼呢這麼專注?”靈嘆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他猛地回頭站起:“沒什麼,靈姐姐,你那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靈嘆微笑:“都商議好了,只等你一起走了。”
不遠處的柯流突然跳起,一隻腳踩在凳子上興奮道:“大!是大!老子終於要轉運了!你們都給我等著吧!看老子怎麼翻盤!”
莫桐一掌拍在他天靈蓋上:“翻什麼盤!走了!”
“走?不能走啊!我才剛要贏呢!而且你看這都快晚上了,你看我這還受著傷呢。”柯流晃了晃自己的胳膊,懇求道,“明天,明天再走成不?”
莫桐嘖了一聲:“你不願意走是吧?那你就自己待這吧!兄弟們!收拾東西!準備去下一個地方了!”
團員們應聲而起,只有柯流一人蔫巴地坐了回去。緋櫻也起身向靈嘆和文責頷首:“我們有緣再見。”
檀青同樣向兩人微微點頭示意,然後與緋櫻並肩走向莫桐身邊。
客棧門口,龍階抱著胳膊神遊天外,浮世向文責招手,用相較於旁人溫柔一些的語氣說道:“文責,回去了。”
“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