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丸手下動作不停,木屑隨著他利落的刀工一點點落在桌面,他手裡拿著的赫然是一個刀劍模樣粗糙的木雕,可以看見刀柄處因為失誤已被削斷,無論如何只能是一個失敗品。
現在卻被小狐丸重新拿了出來,無視那裡的斷痕繼續雕琢。
三日月宗近撚起一塊被削落的邊角料,毛刺紮手,他把它放在手心,對光看了看狀態,“儲存得還不錯啊。”
小狐丸放下木雕,把桌面上堆積起來開始散落得到處都是的木屑掃了掃,歸去一邊。三日月宗近這才看見那邊已經堆了比這還多的碎屑。
“怎麼突然又想起來雕這個了?”他好奇問。
“他見過,這個斷痕。”小狐丸說,“所以我想把它做得和已經送給他的那個差不多一樣。這樣或許等他見到的時候,就能想起來…也說不定。”
三日月宗近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些東西,眯著眼把那塊邊角料放到那堆木屑裡,“你是覺得……”
“……”小狐丸沉默片刻,“如果他是不小心走失,那我希望他看到這個,能找到回來的路。”
三日月宗近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這振小狐丸並非在他們本丸裡鍛造出來的,他的上一任主人並不合格,後來陰差陽錯之下被主公救了回來,在那之後就對他死心塌地。
就像每個本丸因為審神者性格各不相同帶出來的同振刀劍性格也不盡相同,因為曾經的經歷,這振小狐丸也不像他的同振那樣性格溫和,反倒多多少少有些許偏激,在審神者失蹤之後就更像是被激發了心理陰影,狀況加倍。
其實他們並不太清楚他當初是遭遇了什麼,只知道每當他看見三條派除三日月宗近以外的人時,就會有情緒異常的波動。他們當時是一合計,決定暫時先避著走不去刺激他,等唯一明白情況的主公把事情解決了再恢複日常,結果計劃倒是計劃得好,意外卻先到來。
現在也就變成了這不倫不類的樣子。
三日月宗近現在沒有去想那些,他只是聽到這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因為他與小狐丸的相處較多,所以他知道對方並非只有性格一方面與同振不太一樣。
還有一個,是那不知道該稱作第六感還是靈感的東西,在大部分時候都極為準確。
所以他這麼說,也就是代表著……
他忍不住問:“你確定嗎?”
小狐丸看他一眼,事實上雖說大部分時候準確,但那到底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沒人能搞懂的東西,他也不願把自己都不確定的事拿出來說,於是搖了搖頭。
“隨口聊聊而已,別那麼認真。”
他站起來,毫不留情就打算送客,“時間不早,或許我該說晚安了?”
“噢,確實,月亮已經高掛在天上了啊。”三日月宗近抬頭看一眼窗外,忽然毫無徵兆改變了話題,“對了,那位審神者今天問到有關於你的事,我就跟他提了提——你應該不介意吧?”
“……”小狐丸動作一頓,“問我?”
他抬起臉,眼裡很明顯寫著一句話:問我做什麼?
“唔……身為審神者,關心關心本丸的刀劍男士?”三日月宗近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既然已經決定好了要一起生活,一直不露面的話,也難免會讓人擔心吧。正好那位已經提起了你的事,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出門看看?”
小狐丸嘴角抽了抽:“喂喂。”
這句話的前提裡,到底是誰決定好要一起生活了?
還有,就這樣替他做下決定了嗎?
“哈哈哈,別露出這幅表情,”三日月宗近在他吐槽之前先一步邁出了門,“反正再這樣下去,那位也遲早要來找你——”
“還不如自己主動去看看,或許還能掌握更多主動權?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對吧。”
他的聲音隨著漸漸離去的背影一同遠去,小狐丸那雙紅色的眼眸望著他,直到消失不見。
主動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