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各異的付喪神們安靜落座。
有人看起來充滿警惕,有人看起來充滿疑慮,也有人看起來笑呵呵好似完全沒有意識到現在是個什麼情景,比如三日月宗近。
清水悠承認自己一次都沒有看透過這振千年老刀整天究竟在想什麼,索性直接將他忽略。
他掃視一圈每個人的臉,感慨道:“真嚴肅呢。”
髭切搭腔,笑容綿軟:“畢竟是被抓了現行呀。唔……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很難不感到惴惴不安吧?”
清水悠恰到好處露出一分驚訝。
“咦,我以為你們會當做無事發生?”
讀作無事發生,寫作裝聾作啞。
眾刀劍:“……”
這話真直白,直白得讓人沒法接。
那坐在主位上的審神者一改平日裡的溫吞好脾氣,不複那隨便他們做什麼通通不關注的態度,嗓音變得冷淡。
“既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我也就不浪費時間了。”
“不知道一期殿有沒有把話帶給你們——我猜是有的,畢竟你們私底下進行了那麼多次會議。”
“我給了你們幾天時間用來思考。”
“現在,我來聽你們的答案。你們的答複是?”
一期一振的臉色變得凝重了些,審神者這一番話說出口,就代表著他知道的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多。
但他一直沉默著沒有說出口……難道只是因為,想要讓他們自己作出決定?
他看了看其他付喪神,顯然大家都不知道這一點,多少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有幾人和自己一般想得多了些,驚訝中透出隱隱愧疚。
自從來到這個本丸,這些繼任審神者們的生活就過得絕不算好,這一點大家都清楚。
之前那兩位審神者不會使用廚房,大家怕他們餓死,好歹每天安排了人去做飯。
但這一位來了之後,沒人理會就自己從善如流地解決了自己的夥食問題,他們便也順理成章連這一點都沒有去幫忙。
相比較來講,他比前面幾位還要更加辛苦。
在這樣的對待之下,還能給出尊重,將信任與否的選擇權交到他們手裡的可能性是多少?
他甚至還完全不催促地等待他們自己考慮好,若不是今天這件事被審神者發現,他恐怕還會繼續耐心等下去。
清水悠看著他們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放軟了語調。
“我知道這裡是你們的家,你們才是互相的家人。所以我的意思並不是要你們站隊。”
“把我當做客人、或者合作者——怎樣都好。”他說道,“身為刀劍,過剛易折這件事想必你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你們不願任何別的審神者坐上這個位置,但能夠給予幫助的,只有這個位置上的人。而我想幫你們。”
清水悠低低嘆一口氣,像是有些乏力。
他卻依然繼續說道。
“不用明確立場,也不要去鑽牛角尖。我不在乎審神者這個職位,除了好好相處以外,不需要你們替我做什麼。我只是見不得有任何一振刀劍被放棄,還是因為這種理由。”
“就這麼簡單。”
刀劍本靈甘願沉睡,分出分靈來給時政打工,不應該遭到不公平的對待。
這些介於神明與妖怪之間的生靈分明至善至純,他們不在乎人類有多少複雜心性,又有多少利益算計,他們只知道,刀劍護主是本能,當他們認了主,就永遠不會背叛。
不管這個本丸的審神者究竟去了哪裡,清水悠看見了、和他們相處了,他就沒辦法放下不管。
或許是因為的確很愛他們。
也或許是……想到了自己手機中的那“一串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