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它小心翼翼地問:“您指的是……您手機遊戲裡的那個?”
清水悠沒回答,進行了預設。
狐貍又想要擦汗了,它吞了吞口水,謹慎地說道:“那的確只是一個遊戲……只是一串資料而已,您所說的自然是、不可能的。”
……資料?
清水悠回想起自己死前看到的那雙金色的眼,由於過去的時間不長,記憶還無比鮮活,那雙眼睛帶著笑望向他,就像真實存在的一樣。
那只是資料嗎……?
狐貍忽然接到了什麼通訊,聽完之後被毛茸茸覆蓋的臉上好像都能看出它的神色變得更難看了。
它悄悄抬起眼看向面前新死的幹淨的魂魄,正好對上那雙漆黑的眼——他正在看著它,又把它嚇得一哆嗦。
由於條件的苛刻,能夠成為審神者的人類真的不多,因此每一個都尤為珍貴。
專職接待的狐貍無比清楚這一點,所以哪怕每一個剛死的人都有著或多或少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奇怪,它也都逐漸習慣,能夠用它磨煉出來的話術勸說這些人類留下。
但是眼前的這個新人……不知為何,明明沒說過幾句話,身周的氣場卻實在讓狐害怕,搞得它原本的話術一句也說不出來。
但是想到剛剛接到的通訊……
狐貍咬了咬牙,迎著那雙眼認真地問道:“您願意簽訂協議嗎?”
清水悠回過神,注意到狐貍的態度有了不明顯的變化。回想起剛才那個通訊,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剛剛那個通訊,和我有關?”
“是的。”出乎他意料的,狐貍和盤托出,“有一個失去了審神者的本丸,由於堅持不肯接受新的審神者,讓時之政府感到很難辦,剛剛接到的指令就是,如果他們的問題再不能解決,在不久之後這個本丸就要被收回了。”
它說得比較委婉,但在場兩人都明白它的意思,將本丸與刀劍銷毀,讓他們回歸本靈,等待某一天一無所知被重新喚醒。
清水悠明白了它的意思:“你想讓我去試試。”
這麼說著,他卻依然還有點走神。他在想著生前自己的那個遊戲,在想那是否真的全都不存在,所以他並沒打算接下這份請求,他想知道自己重新創立本丸,遇到的會不會還是他們,他們又會不會仍舊記得。
記得他未實現的約定,記得他玩笑似的許諾。
只是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他又生出一絲好奇:“能先帶我去看看嗎?”
狐貍眼睛一亮,立刻甩起了尾巴:“當然!”
前往那裡需要經過多次時空轉換器,清水悠首先和狐貍簽訂了契約——不管是接手還是自己建立,他都已經決定要當這個審神者了,接著由狐貍帶路往那邊走去。
路上,清水悠問道:“他們不願意接受新的審神者,應該是誰來都沒用吧。還有必要帶我過去嘗試嗎?”
“任命審神者是不需要刀劍同意的,”狐貍甩甩尾巴,“因為銷毀的結局實在是下下等選項,所以大家都想多嘗試一些可能性,人類不是有句話叫日久生情嗎?”
時空轉換器的光芒閃過,眨眼間,眼前的場景就換了一個。
“任命新的審神者與他們相處,如果能讓他們接受就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了。但是他們實在抗拒,所以幾次的嘗試不是因為審神者接受不了冷暴力而辭職,就是因為受到了惡作劇的驚嚇導致無法忍受而告終。”
“畢竟那些審神者是可以選擇創立自己的本丸、鍛造出獨屬於自己的忠心耿耿的刀劍的,只不過因為善心才來到這裡,所以堅持不下去而選擇放棄也情有可原。”
清水悠聽得不是很認真,聽到這裡可有可無地點點頭。
“到了。”狐貍停下腳步。
最後一個時空轉換器的光芒散去。
清水悠抬起眼,發現眼前的景象與他想象中有所差別,這個本丸看起來生機勃勃,並沒有缺少審神者的靈力而破敗的景象。
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在他們失去審神者之後還有過幾位善心的審神者到來,斷斷續續也算補充過靈力,最後一位應該離開還不久,所以留下的靈力還夠支撐運轉。
時空轉換器的動靜對於本丸中付喪神來說很是明顯,沒多久就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清水悠聽著那些逐漸靠近的動靜,忽然低下眼看向自己腳邊小小的狐貍。
“這個本丸的審神者,是去了哪裡?”
他問道。
狐貍福了福身,做出一個滑稽又恭敬的行禮動作,平靜地回答這重複許多次的答案。
“是在某一天突然失蹤的。但根據政府的調查,初步懷疑是被付喪神們神隱之後選擇了自殺。”
“當然,這沒有證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