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遊戲的話,那就只是他與自己的約定,現在他選擇毀約,代價就是付出他自己的生命。
這樣剛好。
門外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母親終於抬起頭,急切地想要說些什麼,卻在看清清水悠的那一瞬間失了聲。
青年握住黑屏的手機放在心口,低著眸,唇邊是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笑意。或許是遺憾,或許是抱歉,或許是懊悔。
但絕不會看錯的是那一抹解脫。
那一抹經受久病折磨之後將要迎來終結的解脫。
她忽然就再說不出一句勸解的話。
是啊……
是啊。
也該放手了。
女人頹然地垂下眼,父親帶著醫生走進來,他的眼眶發紅,像是在剛才的那段短短的路程中哭過。醫生拿著藥筐進來,身後沒有跟其他人。
這樣簡單的操作他一人就已足夠了。
“準備好了嗎?”腳步聲停在床邊,醫生很好地藏住了自己語氣裡的遺憾,輕聲問。
“嗯。”
一句肯定的答複之後,再無疑問。
針尖刺入皮肉中,本該帶來刺痛的感受,但鎮痛泵到此時依然發揮著作用,清水悠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意識漸漸消散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呢?
似乎沒有任何感覺。
曾經做過很多次將死的夢,夢裡的他本以為自己早已做好準備可以心平氣和去面對,然而真的到了那一刻意識消散的時候,每次都會無比恐慌。
還有很多沒有做完的事、很有很多掛念很多思緒、還有人在等著自己……
我不想死。
然後就會因為巨大的情緒波動猛然驚醒,才發現那只是一場夢。
現在夢就要變成現實。
清水悠卻發現真正到了這一刻,他原來平靜得不像話。
就這樣吧。結束了。
意識陷入黑沉的美夢中。
……
……本該是這樣。
青年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四周空間純白一片,幾乎晃眼,幸虧他只是眼睛一閉一睜就來到了這裡,不然不敢想象在黑暗中待久了之後被這樣對待眼睛會有多難受。
狐貍還在一刻不停地說話。
“……您是擁有靈力的人,在最後的檢測中您也達到了我們的要求,只要簽訂這個協議……”
“最後的檢測?”清水悠忽然打斷它的話,他知道自己最後那段時間過得有多無趣,唯一的樂趣就只有那一個遊戲——但他並不是會那樣沉迷遊戲的人,在他來到這裡之後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那段時間我的狀態也被你們影響了嗎?”
“啊、這個,因為要引出大人的靈力,才能得到最完整的檢測來判定您是否擁有成為審神者的資格,這個過程或多或少都是有影響的,所以……”狐貍一時心虛,吞吞吐吐說得滿頭是汗。
說到最後,它忽然想起了什麼,忽然拔高了音調:“但是絕對!絕對沒有影響過您對刀劍男士們的感官!靈力被引導進遊戲當中會讓您不自主對遊戲産生依賴,但是您的感情是我們無法改變的。”
清水悠沒在乎這個。他從不懷疑自己的感情是否有雜質。
他用他黑沉沉的眼盯著狐貍看了一會兒,看得它忍不住瘋狂回想自己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話。最後他才垂下眼,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那麼。我與你們簽訂協議之後,擁有的那個本丸,是否還是我原來的那一個?”
狐貍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