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他愛我嗎?”他們從遊樂園走出來了,正是下午六點。
他說:“我承認愛有很多種方式。很多人都對愛有千萬種闡述,沒有人能確定它真正的含義,我也知道自己的愛被很多人懷疑……但你覺得,他真的愛我嗎?”
她沉默好久,真的很想給他一個答案:“……我不知道。”
她發現曾經的自己什麼都不懂,而現在依然什麼都不懂。如果愛有千萬種的存在方式,那他的父親為什麼不算愛他。可她如此想要偏心他,替他說,他的父親實在太過分了。
“……但他們至少,並不純粹地愛我,對吧。”他低聲說,“他們卻總說要我體恤他們,說我沒有良心,不愛他們。我不懂,他們並不純粹地愛我,憑什麼要我給他們純粹的愛。”
——那他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他看似處處替她著想,可其實是另一種撇清關系,他究竟有沒有真的愛她?
陳憐頓住了。她其實也曾懷疑他的真心,祈求他純粹的愛。
……那她呢,難道她現在就真的給了他純粹的愛嗎?
“你想要,純粹的愛嗎?”她好像這時才更真切地明白那個一直盤旋在她心中的問題:為什麼他如此愛他的寫作。可是她又想起,他說過,他發現他的寫作也並不純粹,那是另一條通往追尋的道路。
他沉默不語。
“……沒有純粹的愛。”她望著他,直接開口,她要打碎他的幻境,他必須要看見現實,不然那就是欺騙,“我也沒有純粹地愛……”
“我知道。”他打斷了。
她皺眉,站在原地:“那我……”
“你只要,”他說,“保持這樣就好。”
他轉過身來,擁抱她:“我喜歡你。”
他俯身親吻她:“我喜歡你。”
他們三天沒有講過話。
第四天他打了個電話:“這週五下午有空嗎?”
他頭一次連微信都沒發,就打了電話。
陳憐一拋筆記本,說:“有。”
“我們一起去外面走走好嗎?”
“好。”
他還沒掛電話,半天問:“……你現在在幹什麼?”
“跟你打電話。”
他笑道:“除此之外呢?”
她瞥一眼筆記本:“做題。怎麼了?”
“沒什麼。”他說,“拜拜,掛了。”
“你現在需要我的話。”她搶先開口,“我就過來了。”
那邊沉默了一下,最後傳來笑聲:“週五再見吧。”
週五那天,他帶著紅色棒球帽,穿灰色衛衣,牛仔褲,早早等著寢室樓下,笑著跟她打招呼,然後過來拉她的手。
他們去了5a級景區的荷花塘,他用面團喂魚。
他們去坐小船,他用手機給她拍照。
他們去吃冰沙,好吃;還有蛋黃餡的車輪餅,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