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憐自己也愣住了。
低頭說幾句“抱歉”,她在女孩震驚的目光下,伸手探進垃圾桶,把那疊紙抱出來,發現稿紙的最後一頁已經染上了外賣垃圾滲出的辣油。
早晨。他在寢室樓下接她一起吃早飯。她飛快從電梯口跑出來,隔著三層臺階,攬過他的脖子,在他臉上結實地親了一下。
他懵住了。原本尚帶睡意的眼睛變得清醒又困惑。
“怎麼了?”他問。
她說:“親你一下,還要理由嗎。”
他笑起來,低下眼睛去牽她的手:“不用。”
早飯是饅頭,他配牛奶,她喝豆漿。吃完後他們就走去圖書館。
那天晚上他們在操場上深吻。夜色濃稠,高高的瞭望塔投下亮白的一道光,照亮粉塵。月光暗淡,他們牽手穿過了光線,黑暗便蜂擁而來。天氣很涼,他們都只穿了短袖,她這時打了個寒戰,他就攬過她,溫熱的掌心貼在她涼涼的手臂上。好像是怎麼也捂不熱,他就索性停下,抱住她,炙熱和寒冷原來能同時發生。她從他的懷裡揚起臉,他正垂眼看著她。也不知怎麼,他低下頭親她。原本只是輕輕地用嘴唇觸碰,摩挲她的唇峰,像是寵物親暱的撒嬌,變成了貼緊,微咬,含吮。她無措地站著,大腦一片空白,感覺渾身在燃燒。他笑了一聲,氣息擦過她耳後:“你倒是回應我一下呀。”她就同樣大腦空白地踮起腳,碰碰他的嘴唇,他重新湊近。那天她親完後忘記怎麼正常地呼吸和換氣。
他坐到第一排了,他們一起好好上課,從不相互打擾。全班都知道他們戀愛了,由於王朝和的人緣比較好,陳憐原本作為班級中的邊緣人群莫名也受到了些許關照,比如跟她打招呼的人多了,給她提供幫助的人多了。這是屬於他的世界,她有些許踏足。
有天一個同學找她,問她要不要參加他們的專案,已經參加省賽了。她瞪大眼睛。她最後說不去,自己還要參加競賽。當然,她還要戀愛。
對方不好意思地問:那你能去問問王朝和嗎?問他來不來。他一直不肯來。
陳憐:……
一些回憶被喚醒了。其實如果非要比的話,她覺得作為一棵韭菜,自己會比王朝和更適合。她現在已經不太問他計算機方面的題目了,因為就算他高中參加競賽,大學也已經荒廢,很多東西跟不上。哦,當然,還有人際能力等等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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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班長忽然在群裡發了個通知:計算機學院的女生被抽中體測了。會從中隨機挑700人參加省裡的檢查。
陳憐記得是有這麼一個專案,但當初明明說好是抽人文學院的。
接到通知時她還在寢室。喬笙說,不要不平衡,人文學院的女生都被抓去當候補了。
“整個學院,也不一定抽到你呀。”王朝和在手機裡又這麼安慰。
陳憐覺得有道理,於是繼續放平心態做自己的事,直到一個星期後,她被通知是700人之一,必須持續一個月參加每週三次的訓練,總共12小時,之後再去參加抽查。
……她開始有些憤怒,也變得煩躁,不僅因為最近本身感情較有不順,也因為最近競賽班正好又給她帶來了打擊——競賽班裡的同學都很努力,她試圖在第七名往上掙紮,結果卻變成在第十二和第九名之間徘徊。可能第一次的成績就是運氣,她跟別人比起來依然沒天賦,只是暑假裡比別人多做了努力。她只有在現有天賦的基礎上,加入比別人多付出的努力——一個暑假的努力,才能達到第七名,這意味著如果她要保持進校隊的成績,就必須死磕到底。
當然,只要能實現目標,她並不怕努力。現在要她退出是不可能的,而且有靜靜學姐資料的幫助,她的名次也在提高。
……只是,這個訓練憑空佔據了自己的時間,她實在不想在這種事上多費心思了。一個人倒黴,什麼糟心事都能踩她一腳。
陳憐雖然體育還行,但決定擺爛,能在手機上刷題就絕不仰臥起坐,能在腦中自動背誦英語作文就絕不認真跑步。
班長在講臺上循循善誘:這七百個人裡只要去了,就有獎勵呀。成績越好,獎勵更多!
班長做了一個手勢。陳憐凝視。
班長:咱們學校請了體育學院的學生幫大家訓練。好好練,大二的體測成績也在這裡了,想要評獎評優的同學們還是努力一下哦。
想要評獎評優的陳憐終究收斂憤怒,決定好好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