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第一次在非做志願的時期吃飯時,她重新問了一句:“你,確定跟我交往,對吧?”
“對呀。”他正垂著眼睛用叉子轉意麵,聞言笑著說。
她吃飯,卻感覺心飄忽忽地不真實,因為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戀愛,或者有人願意和自己戀愛,而且物件還是他。她莫名萌生出一種感覺,想把整個世界捧到他面前,想治癒他的一切傷痛,想讓他快樂。她很驚訝,有這樣的想法的居然會是自己,但這個念頭真的出現了。
她記得他那天晚上揹她走路時說過的話,但想了好久,只覺得語言安慰不是她的強項,就嘗試著在網上翻幾頁攝影和寫作的資料,用所謂0.618的黃金分割比例拍天空,然後給他傳送,又暗自查閱黃油餅幹的烤制方法。程式設計序的時候,她還忽然想到,以後可以用網頁前端寫一個他們的回憶錄,一定會很漂亮,她可以做成生日禮物送給他。
她發現自己如此貧瘠,能自由支配的只有時間。
在超市買了點材料,她就去社團借了工具烤餅幹。她把抹茶粉加進去,原味的牛奶餅幹就變成抹茶口味了。小時候,母親雖然會盡量幫她做飯,但也有照顧不到的時候,陳憐總會隨便自己搞點,久而久之學會做飯。再說,做餅幹並不算難,她以前還不是跟小伽……
陳憐拌麵粉的動作停了片刻。
晚上六點,社團已經沒人了,餅幹在烤箱裡烘烤時,她就坐在旁邊做題,只是擔心著會烤焦,時不時要望烤箱裡餅幹的成色。
“叮。”
烤箱響了。她一下丟開題目。烤盤拉出來後,熱騰騰的黃油香在房間四溢,正是晚上十點。
她嘗了一塊,微脆的焦化層,酥鬆的餅體,對她來說較甜但對他來說正好的口感,一切都很好,只是比預料中多花費了半個鐘頭。
……她在薄薄的煙霧裡盯著餅幹,忽然淡笑一下,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跟人交往,得到幸福,如果小伽知道,說不定會更加憎恨她。
她多烤了些,留給舍友們。第二天早八,她帶上餅幹,忘記提前預告,就單純希望他能心有靈犀地早來,可惜他卻仍然是踩點到,手裡捏了一袋牛奶。
鈴聲快播放完了,她坐在第一排,看著他匆匆與自己視線交彙一刻就飛奔向後排,身影消失在餘光裡。說起來他們還沒有在教室裡主動找過對方。
原本陳憐總是課後第一個匆匆離開教室的人,這次她在位置上多學習了會兒,等一些人走開後,才從書包裡抓出餅幹,遮在袖口下,走到他身邊。
他此時還在跟同桌說笑,在討論什麼籃球比賽。看見她到來,他嘴裡還在講話,眼睛卻凝在她身上,然後笑一下。他的同桌這時轉頭來看向她,緊接著周圍還有兩個人來看她。這些長相陌生又熟悉的同班同學一瞬間都不講話了。
……她把目光鎖死在王朝和身上,喉嚨緊繃,把餅幹放到他桌上:“我烤的。”
他頓一下,重複:“你烤的?”
她只望著他的嘴巴:“嗯,昨天借了工具。”視線可能有熱度,她感覺自己全身遍佈灼燒感,“我走了,還有課。”也沒等看他的表情,低下眼睛就走了。
她提著包逃之夭夭,隱隱聽見後面說:“學委怎麼給你送吃的?她在追你?”
“哪裡,她是我女朋友。”
“……什麼?!”
……她出教室的時候把門也帶上了。
在電梯裡,他的微信姍姍來遲:慢點走吧,知道你沒課。餅幹很好吃,沒想到你手藝這麼好[愛心]。
她望著那顆愛心。
無論如何,她感覺開心到幸福了。
在路上走,她發現他總是盯著自己。
“……有什麼要說嗎?”她終於忍不住了。
“沒啊。”
“那你,看我幹什麼?”
他托腮:“我在想你還會給我什麼驚喜。”每天都會期待下一秒會是怎樣。一個必然到來的禮物,如同一個必然到來的節日。
陳憐抿唇,莫名想起了自己後來看了兩頁就沒有後話的電子書,低頭:“……沒有了。”
“可你最近都好熱情呀。”耳朵裡傳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