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中也參加競賽?”她驚訝了,在手機上敲打,傳送。
“嗯,我是保送來的。”
她說,我那時競賽失敗了,大學是考上來的。
他有些驚嘆:“那你好厲害啊。我記得這大學計算機裸考分數線很高吧。”
她笑了笑。
每次都是他引出話題。她也想主動給他發訊息,但逃不開“早安”“晚安”和三餐飲食的照片。自己一天的生活已經被程式化,沒有什麼新意。
相比之下,王朝和的生活堪稱豐富多彩了。
在期末結束後不久,那個打傷他的同學就抱著一大籃水果來看他,請求他原諒,並且在一大堆肺腑之言後,委婉表達自己不想退學,問他能不能對校長說些話。
她給他發:怎麼突然轉性了。
他說:良心發現,家長站門口,意識到後果的嚴重,怎麼都有可能。
她笑了一下:那你原諒他了嗎?
他發來:原諒了。不過校長那裡,我就陳述了一下事實吧。
他在醫院也閑不下來,為醫院牆壁上的小洞、高高掛起的輸液袋尋找得體的光影來拍照。窗外的小亭子和小池塘也在素材範圍內。他拍來最多的照片是人像,醫生護士的,還有個上了年紀的病人,比了一個“耶”的手勢。幾個星期後,他發來的照片背景從病房變成外界,陳憐發現該人分別去雲南和日本旅遊,拍了很多照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以後要做攝影師。她問他是誰去的,他說是跟幾個朋友一起。
他還給她發來在火車上吃到的泡麵照片,說味道不錯;還有一張藍白配色的榻,大小比肩寢室床鋪。他說那是日本的青旅,裝修風格奇特。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陳憐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她是沒什麼愛好的,除了工作就是學習。上次去探病,她就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沒有共同話題,哪裡去發展長足的感情呢?難道這輩子,三十歲,四十歲,他們都要討論程式碼、微積分、線代?……
……不是,什麼三四十歲,不。
“我寒假去看看。”
“好啊。”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陳憐想起,當初她隨口跟王朝和承諾,自己要在寒假去看《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好吧。
她就開啟手機,翻看起來。
不過,第一章還沒看完,她就放棄了。
有這個時間和精力,還不如刷點題目。
“叮”。微信來訊息了。
陳憐點開微信,發現是王朝和。
他發了抹茶生巧的圖片給陳憐,說給她帶了一盒作伴手禮。她有一股沖動,把看書的截圖發給他,證明自己對書籍的興趣,但又擔憂開學後他會“抽查”自己。
“真的啊,你看了!那該書的女主角是誰?叫什麼名字?”
“能說說你對這本書自己的看法嗎?”
“你對永劫輪回有自己的思考嗎?”
……她放棄了。
陳憐靠倒在枕頭上,索然無味地把手機擺在一邊。
吃飯的時候,母親問她最近整個人沒精打採的。陳憐說“和平時差不多吧”。
母親疑惑了:“前陣子不是見你挺開心的麼?”
……陳憐是可以反駁的,但她沒說。
有一次,家教的三年級小孩出奇乖巧,在陳憐的監督下一動不動寫作業。她坐在小孩背後,見到這副場景,回想之前的腥風血雨,心頭逐漸柔軟,忽然覺得那毛茸茸的腦袋特別像某人,就悄悄拍了一張小孩在小臺燈前認真的背影,發給王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