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於陰影中看著她,眼眸裡有一抹繾綣的藍霧,如深海蟄伏瞳孔,漾出延綿的海域,吸引著她不斷下沉,她放任自己追波逐流,甘之如飴。
這個前一秒還被她稱幼稚的男人,此時又開始說一些所謂的人生大道理,冷玉修感覺眼眶有些發熱,鼻子也不知為何酸澀,她結束對視,只留給顧鶴庭半張側臉,在他看不見的那半張臉的眼角,有她不願意訴說的心事,她亦無法分辨對方話中真假,但起碼這一秒,她覺得很驕傲。
“嘭”一聲,整個宴會廳炸開一般,音樂聲歡呼聲不斷,香檳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灌滿那座塔上的每一隻高腳杯,他們靜待著第一支舞的結束,接下來便是年輕人最喜歡社交時間。
冷玉修不會跳舞,因此一直沒有進入舞池,倒是有幾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孩過來邀請顧鶴庭跳舞,他很有禮貌的拒絕了。顧鶴庭的修養往往體現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對外人;而他的蠻不講理也是,比如對冷玉修。
“我去拿點喝的。”坐了一會之後,顧鶴庭站起身,淹沒在舞池中。
冷玉修等了一會,也沒見他回來,覺得無聊,這裡的每個人看起來好像都很開心,很沉醉,而自己彷彿與這個空間格格不入,她有些想去甲板上透透氣。
“這位女士,我可以請你跳支舞麼?”
是剛剛那個帶著酒窩的紅發男子,操著一口不標準的中文,發出邀請。她不知道這人是何時走到自己面前的,總之他就那麼從天而降了。
冷玉修半張著嘴,看著他,又看看四下,沒有顧鶴庭的影子。
“對不起,我不會跳舞。”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幾乎被熱鬧的舞曲掩蓋。<101nove.e? ”男人聽不清,將耳朵湊到她面前。
冷玉修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在對方靠近的同時,一股濃鬱的香水味撲鼻而來,她不喜歡這個氣味,本能得倒退兩步,擺了擺手。
男人跟兩步上來,露出一口大白牙,繼續賣弄他蹩腳的英文,“被如此美麗的女士拒絕,這會令我很傷心的。”
冷玉修張了張嘴,有些為難,“抱歉,我真的不會。”
男人靠得更近了,“沒關系,我可以教你。”說罷,就要來摟她的腰。
突然一隻大手攔在兩人中間,緊接著顧鶴庭硬生生擠進來,他端著兩只細長的高腳杯,對著那老外聳了聳肩:“sorry,this ady has dance partner today。”
那老外身高與顧鶴庭差不多,不過看起來細長的一條,很瘦,他上下打量對面的男人一番,舉起雙手,掌心向外 ,做了略顯遺憾的表情,“oh~sorry~ ”
顧鶴庭用手肘輕輕撞了他一下,繼續說道:“hey guys,she’s y gir。”他頭朝舞池的方位歪了歪,“those ng adies are a singe。”
冷玉修聽不懂說了什麼,只見那老外點了點頭,然後就離開了。
“你和他說什麼了?”
顧鶴庭彎了彎嘴角,“我說你會中國功夫,不高興了就會揍人。”
怎麼虧他想的出來?冷玉修沒忍住笑出聲。
顧鶴庭一本正經看著她,“你別笑,我跟你說,洋鬼子都很色的,你離他們遠一點。”
冷玉修半信半疑,“我怎麼覺得你在胡扯呢?”
顧鶴庭斜眼看她,小聲嘀咕:“小沒良心的!”
“又說什麼呢?”
顧鶴庭清了清嗓子,把高腳杯遞過去,“喝麼?”
冷玉修看著那隻杯子裡面冒著氣泡的液體,想起顧鶴庭帶回來的葡萄酒,皺起眉頭。
顧鶴庭像是看穿她的心事,又加了一句,“這是香檳,甜的,比葡萄酒好喝。”
冷玉修猶豫著接過杯子,珉了一小口,顧鶴庭果然沒有騙她,甜的,室內很熱,她口幹舌燥,一口氣喝了半杯。
顧鶴庭眯著眼睛看見冷玉修那半杯酒下肚之後,臉頰肉眼可見的變紅,他扶了扶額頭,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要不要去甲板上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