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太后闔了目,似疲累的想要打盹,雲英趕緊服侍她息下,自己則心事重重的先行退下。
她來皇宮是自覺自願,沒有辦法,那是她身上揹負的責任,她絕不想讓織兒捲入宮中,更何況太子與太子妃新婚燕爾,又素聞兩人極其恩愛,織兒半途插足算得什麼?
出了殿門,她抬頭望一望這皇城上的天空,藍湛湛的,突然一陣風颳過,吹在人的臉上雖沒有鄉村下毫無阻擋的風那樣凜冽,卻少了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自由。
從小到大,她心生向望卻又無法得到的便是自由。
突然有個人在她肩上拍了一掌,回頭看去,原來是裴依依,她笑問她道:“雲英姐姐,你在看什麼呢?”
“天空。”
“天空有什麼可看的?”
“我只看那天空裡的雲朵隨風飄蕩,好不自在。”
“雲英姐姐你這是在想家嗎?其實這皇宮很好,依依打算一輩子都留在皇宮呢。”
“難道你不嫁人了麼?”
裴依依突然臉上一紅,想起那個縱馬揚鞭,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倘若要嫁,她一定要嫁給子言哥哥,只是她的病,她眼中染了哀愁。
景家有訓,一夫一妻,她連個孩子都不會生,如何能配得起子言哥哥。
二人一時悲從中來,默默的相對一望,一嘆,只是誰也看不看清誰心裡的那密密心思。
太后不過小息一會,便命人去傳喚葉畫,按理說,太子妃和勤王妃都是新嫁入皇室的孫媳婦,她作為祖母都應該對她們表示歡迎,只是葉瑤池新婚三天倒死了,果然是個無福無能之輩。
溫安公主從來都是色厲內荏的性子,她自己蠢,把子女教的更蠢,唯一出類拔萃的一點葉瑤池還死的如些悽慘,不僅如此,溫安公主把自己也作的將要步上黃泉之路,可見對手強大是一方面,自己蠢笨也是另一方面。
不過,這個葉畫倒真算是一個強勁的對手,她能鬥倒溫安不算她厲害,可她卻能鬥倒儷山大長公主那個老狐狸,看來,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來了。
當初,她反對皇帝立裴鳳訴為太子,不僅僅是因為她看中的人是裴鳳易,更因為湘妃雲挽照。
……
葉畫受太后傳詔,從東宮坐輦車到了壽康宮時,太后並不在房中,薛嬤嬤告訴她說太后在小佛堂禮佛,讓她先等著。
殿內落針可聞,葉畫靜靜等待。
她知道太后與鳳祈之間素來不睦,所以這一趟來,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她唯有見招拆招了。
不一會兒,太后從小佛堂走了出來,見葉畫等在那裡,臉上露出不愉之態,冷斥薛嬤嬤道:“佩珊,怎麼太子妃來了,你也不進去通傳一聲,叫她等了這許久。”
薛嬤嬤垂首恭立道:“奴婢不敢打擾太后清修,況且小輩等長輩原也是應該。”
太后靜思片刻,方道:“話雖這麼說,下次可不準這樣,旁人還可,這可是哀家的孫媳。”說完,便臉上含笑走了過來,因為休息好了,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精神十足的模樣,“快到哀家身邊來。”
葉畫趕緊行了禮,太后見她恭謹模樣,臉上擺出一副慈祥的樣子來,只是她眉眼生的太過凌厲,讓人瞧著並不會覺得親近。
“今日權當拉拉家常,你不要太過拘謹。”太后攜了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又笑道,“哀家越瞧你越好看,只是女子之美不光在於容貌,更在於素養,你在家可曾上過學,讀過什麼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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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畫聞言答道:“孫媳從前身體不好,不曾上過學,也只讀了四書五經。”
太后眉心蹙了蹙,嘆道:“女子本就不需要讀太多書,像瑤兒那樣空有了帝都第一才女的名頭,到最後又能如何?”說著,臉上化喜為悲,眼圈一紅,竟滴下些許眼淚來,“說起瑤兒那孩子,哀家也是心疼,從前那樣一個伶伶俐俐的好孩子,怎麼說沒就沒了?”
薛嬤嬤趕緊上前寬慰道:“太后,怎麼好好的又提起這件傷心事了,要保重鳳體才好。”
太后拭了眼淚道:“說不傷心,卻是在眼前的事,哀家都未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說完,凝神看著葉畫,慼慼道,“哀家瞧你是個極為穩妥的孩子,瑤兒也是個溫柔賢淑的孩子,想來未出閣時你二人肯定是姐妹情深?”
葉畫水般眼眸微微一暗,淡淡道:“孫媳與二姐姐就如太后與寧太妃一樣,都是姐妹情深。”
太后怔了怔,心裡忽然一緊,心裡升起一種細細痛意,卻沒有接話。
“太后恕罪,孫媳一時失言,孫媳只想與太后親近親近,心裡並無冒犯之意。”
葉畫心裡幽涼一笑,太后拋的問題根本就是讓人無法回答,若回答是,眾人皆知她與溫安公主和葉瑤池關係並不好,那就是欺瞞之罪,若回答不,那更將她置於不容姐妹之地。
既然太后對她不懷好意,她只能將問題拋給她,與其捱打,不如先發制人,戳了她的痛處。
她正要下榻跪下,太后一把扶住她道:“瞧瞧你這孩子,真是忒拘束了,哀家說過只是拉拉家常,有什麼冒不冒犯的,況且你說的也沒有錯處。”
葉畫望著她,眨了眨眼,淡淡一笑道:“孫媳在家裡曾聽聞,太后是個嚴厲的性子,孫媳在來時心裡還有些擔憂,不想今日一見,孫媳真覺得自己庸人自擾了,原來太后這般和善可親,看來別人的話大抵是聽不的。”
太后臉色一暗,心下料定,那個說她嚴厲的人是誰,看來溫安對她意見很深,她垂下眼瞼心思一轉,不由笑道:“你能這般想就好,日後常來哀家這裡走動走動,哀家正愁沒人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