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湧上一層哀色,似憐愛,似喜歡,似不捨,到最後卻凝結成一種淡漠和冰冷的絕決,他從嗓子裡眼裡吐出一個字來:“滾!”
說完,他絲毫沒有餘地的轉身拂袖離去,只是離去時,步子有些踉蹌,到了門前,忽又停駐腳步,從袖籠裡掏出一個藥瓶來,往窗下的桌案上一放。
他冷冷道:“這是血靈芝,你拿回去每日給你孃親服一粒,等服完這七七四十九粒,可保她五年無虞。”
“五年之後呢?”
“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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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畫急呼一聲,知道此番他絕決到再無迴轉餘地,他都已經救了裴鳳祈了,還給了她五年時間去尋找救孃親的法子,她如何還能一再的要求他做什麼,終究她一件事也沒為他做過。
她緩緩跪下來道,“徒兒還未來得及給師父行拜師之禮,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徒兒在此拜別師父。”
他頓了頓,腳步似有凝滯,卻一句話也沒說,頭也沒再回的走了。
她不知道是懷著怎樣一顆心離開梅林的,在她走的時候,嶽朝陽醒了,她聽到他哭的傷心的聲音,還有他的一聲詰問:“師父,你為什麼要趕師姐走,徒兒好不容易才不孤單了,為什麼為什麼?”
他的聲音冰冷入骨:“我沒有做過她一天的師父,她算你哪門子的師姐!”
“你明明讓我叫她師姐的。”
“我怕你一個人寂寞的時間太長了,想找人陪你玩玩,結果這個人很不稱師父的心意,師父幫你重新換一個。”
是啊!她算他哪門子的徒弟,終究是她想要的太多了,她都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她還能苛求什麼。
儘管他不把她當徒兒,在她心裡,也一直會把他當師父,不為別的,他救了鳳祈,還給了孃親五年性命,他對她有救命的恩情,他不會忘,也不能忘。
當她走出梅林時,躲入雲層的月亮又鑽了出來,那白色晶瑩的月光,如水銀一般落在樹梢,落在花瓣,清冷如霜,鼻端卻是暗香浮動。
她看到一個雪白的側影正靜靜立於梅林之外,任紅的白的花瓣落於他的發上,落於他的眉尖,月色下,這個男人像是一幅絕美的水墨畫。
他果然等在這裡,看來師父回草廬前肯定見到了他,她喚了他一聲:“鳳祈……”
他轉過頭來,望著她時,一雙眼睛裡盛著巨大的驚喜,月影流光中散發出一種奪目的光彩,他衝著她微微淺笑,聲音溫柔的要滴出水來:“畫兒,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
兩兩相望,他們奔向彼此,緊緊擁抱。
遠處,有個人站暗影裡“啪嗒”一聲掉落了一滴眼淚。
一個人,一顆心,碎裂成無數個難以粘合的碎片,一片一片墜入無窮無盡的深潭。
曾經他與她近在咫尺,他幾乎觸手可及,原以為,他或許可以為自己掙一個未來,這個未來裡有他和她,可那終歸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是他自己作繭自縛,雖然勉強嬴了一場戰場,卻輸了整個人生,也徹底的失去了她。
也好,既然他再也無法給她想要的幸福,那不如放手,儘管他一直想與那個人爭一個高下,而此刻,他已經失去了爭鬥的資本。
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彷彿被烈火燒灼般沸騰起來,他忍不住咳了一聲,鮮血濺紅了梅林,轉身時,腿已經僵硬的抬不動,他一步一步扶著梅花樹往回走著,每一步都那樣艱辛,像個耄耋老者一樣,步履蹣跚。
再見了,小畫!
其實我真的不想做你的師父。
……
午後
帝都,葉府
牡丹苑。
錯金螭獸香爐內焚著寧神香,薄煙嫋嫋,帶著淡淡的幽香,雖然天氣已漸漸轉暖,這屋子裡卻燃了好幾個暖爐,銀羅炭燒的枇杷作響,暖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