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葉畫心心念唸的另一邊,痛悔不已的睿宗帝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好幾十歲。
他年歲不大,又保養得宜,從來都是風姿雋爽,威儀不凡,睥睨天下的模樣,而此刻,他卻只像個失去了孩子的父親一般,滿面憔悴,形容哀傷。
當他真正感覺到要失去裴鳳祈這個兒子的時候,他才清醒的認識到,在他所有的子女之中,他最愛的孩子就是裴鳳祈,他是他和挽照愛情的證明,失去了這個兒子,他就永遠的失去了所有與挽照之間的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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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早該明白,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是他親手將裴鳳祈推到這絕路之上,若葉畫求不來神醫薛痕,那他帶回的將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他的挽照一定恨他怨他,連他們唯一的孩子他都保護不了。
“皇上,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奴才求您了,你就喝一碗參湯,再這樣熬下去,龍體受不住啊!”吳長跪在他面前,手裡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參湯。
“我才一天沒吃東西就受不住了,祈兒他都已經整整六天沒吃東西了,他如何受得住。”睿宗帝目光呆滯的望著昏迷不醒的裴鳳祈,痛心道,“祈兒,是朕害了你啊!”
他想,只要他的祈兒沒有謀逆之心,他可以原諒他犯下的任何過錯。
“皇兄,臣弟知道你擔心太子食不下咽,可是皇上也該保重龍體,葉畫是個聰明有福氣的孩子,在裡南又與薛神醫有過一面之緣,她必定能將薛神醫請回來,到那時太子就有救了,莫要等太子身子好了,皇兄你又病到了,他看到皇兄你為他積憂成疾,心裡如何能安。”康王苦勸道。
“九弟,都三天了,葉畫還沒有回來,你告訴朕,葉畫一定可以把神醫薛痕帶回來是不是?”睿宗帝雙眼裡佈滿了紅血絲。
康王爺此時陪同皇帝一起來到裡南,看著皇帝如此悲傷模樣,他想起自己待頊兒的父子之情,不由心有同感,點頭道:“皇兄,你喝了參湯才有力氣等葉畫將那神醫薛痕帶回來。”
皇帝欲哭無淚:“把參湯端來。”
“皇上,父皇,回來了,畫兒他回來了。”裴頊突然衝了進來,臉上帶著幾許興奮的光彩。
皇帝激動的臉上肌肉一抖,急切的問道:“那神醫呢,神醫有沒有來?”
“來了,他和畫兒一起來了。”
“這下可好了,祈兒,有救了。”皇帝流下了淚水。
“鳳祈,鳳祈……”幾日未見,葉畫根本不知道現在的裴鳳祈怎麼樣了,她幾乎是帶一顆顫抖的心一路跑進來的,近在咫尺,忽又遲疑的不敢見。
他有沒有……
不,他不會死,他一定會等自己回來。
當她看到裴鳳祈時,又與幾日前的情景不同,他的臉蒼白到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狀態,透明的肌膚底下似乎有什麼黑點在動。
葉畫一把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已經冰冷到沒有絲毫溫度,她從來也沒見過這樣的裴鳳祈,在她離開的時候,他還沒有這樣冷,他的臉也沒有這樣蒼白,彷彿此刻的他真真正正的就是個死人。
“鳳祈……”葉畫握住他的手驚叫一聲,又回頭看了一眼薛痕,“師父,你快來看看他。”
皇上和康王一見薛痕,二人都不由的去打量了一下,這位神醫好像只存在於傳說當中,也不知道生的什麼模樣,如今一見,卻是醜的瘮人。
薛痕眼裡似乎根本就沒有旁人,就連天威重重的皇帝他也不放在眼裡,走過皇帝身邊時,他的眼神很冷,眼底卻微不可擦的有流光劃過,誰也沒有注意到。
他走過去探了探裴鳳祈的脈像,一絲凝重飛快在臉上閃過,良久,他低沉的說了一句:“閒雜人等,還請出去,另外快讓人準備一大桶熱水來,再準備一些鹽。”
皇帝此時也沒心思跟薛痕計較什麼,一個草民不拜見他也就罷了,還說他是閒雜人等,不過,只要他能救活祈兒,他什麼都可以不在意,否則,只能證明神醫薛痕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他眸轉陰冷看了一眼薛痕,他定要殺了他。
康王和裴頊根本沒想這麼多,但凡高人都有脾性古怪之處,也沒什麼值得計較,趕緊就按照薛痕的吩咐出屋命人去燒熱水。
一時間,屋內獨留下葉畫和薛痕,以及一個人魂不知的裴鳳祈。
“小畫,你也出去。”薛痕的聲音溫柔了些。
“不,師父,我要看著他,守著他。”
薛痕眼裡一冷,想趕她走,卻化作一聲嘆:“既然你要留,你必須有個心理準備,這救治過程十分血腥可怖,你可能受得?”
“若受不得,如何能做師父你的徒兒。”葉畫的聲音很堅定,在這個世上,除了愛人親人的離去,早已沒有什麼能令她感到害怕。
薛痕沉吟一下,點頭道:“你趕緊拿一塊綿布先塞到他嘴裡,這診治的過程十分痛苦,他若驚醒,必定會咬斷自己的舌頭。”
葉畫趕緊依言而做,心也不由自主的跟顫抖起來,而薛痕也不閒著,將他全身上下只脫的剩下一件褻褲,又一把扯開窗前簾幔撕成幾個長條,將裴鳳祈的四肢緊緊捆紮在床頭,此時的裴鳳祈根本毫無知覺,沒有任何反應。
鳳祈,是有多痛,要痛到將你如此捆綁,你且忍著些,我會一直在這裡陪你。
很快,薛痕就幫裴鳳祈施了銀針,隨著一根根銀針的扎入,裴鳳祈漸漸的有了動靜,一開始是蹙緊了眉頭,接著額頭上就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