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疑惑的看著她,眼眸蒙著一層迷離之色,“你就不怕我是個壞人?”
“不怕,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葉畫眼眸清澈如水,朝著鳳羽露出淺淺一笑,清澈的眸光仿若帶著久遠的回憶,她信任鳳羽,就如她信任沉如一樣,他們是她前世可以為她兩肋插刀的朋友,甚至和親人一般無二。
他眼裡迷惑更甚,卻又漾著不一樣的心緒,他雖然與葉畫不過相見兩面,可不知為何,他一眼見她就覺得十分親切,或許她的歌聲像極了娘,他才會對她有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他也說不清,覺得葉畫既像娘又像姐姐,也像妹妹。
而他懷中的這個女子,他看見她病成這樣唯有心疼,這心疼從何而來,因為她像極了那個一直住在他心裡的那個給他溫暖的小女孩,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是如此相似。
她身體滾燙的熱度灼的他心慌,他再不能耽擱下去,使了平生最強的輕功,一路抱著她飛奔下山。
茫茫梅林,草廬之外,獨留葉畫一人靜靜佇立在那裡,除了等待,她別無選擇。
終於門開啟了,那小童走了出來,神色和軟了下來,看了她一眼道:“這位姐姐,你別等了,師父他遠遊去了。”
葉畫聞言心裡一陣痛意,頓了頓,道:“不,他答應過我,只要見到銀針必然會達成我心願,我相信他一定不會失言的。”
“唉,這位姐姐,你怎麼這般固執,再等下去,你凍死在外頭,誰來替你收屍?”小童斜斜瞟了她一眼,摸摸鼻子又皺了皺眉。
葉畫聽他話雖然說的不好聽,卻也是事實,她微微咬一咬唇道:“人若真的死了,還會在乎誰來收屍,不過如燈一滅罷了。”
那小童似乎沒想到葉畫這樣回答,一時倒怔住了,無語搖頭一嘆道:“姐姐,我已經告訴你結果了,是你自己不願意接受,你愛等到什麼時侯就等到什麼時候。”
說完,“啪”的一聲將剛開啟的門又關上,回到屋裡,來回踱了兩步,到底有些不放心,腳站在小凳子上,臉貼窗戶對著窗外望了望,嘆道:“這位姐姐若真凍死了可怎麼辦?”
葉畫這樣一等,又是大半天,她根本沒有舉傘的力氣,唯有任雪飄打在身,渾身上下雪人一般,凍的血液幾乎凝結,整個人也麻木了。
忽然,眼前一黑,直直倒下。
“畫兒,你回來,你不要再等了……”
“不,鳳祈,我一定會帶你回家……”
“畫兒,你回來啊,你在哪裡,孃親想要你回家……”
“孃親,對不起,我都沒有辦法救你……”
“母后,你快回來,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是你的寅兒啊……”
“囡囡,快回來……”
無盡的夢,裴鳳祈的臉,孃親的臉,裴頊,絨絨,外公,外婆……他們每一個都在呼喚她,可是她根本沒有辦法醒來,身體好像已經陷入深深的泥潭,她根本拔不出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怕是不能回來了。
好累,這樣也好,她無法活了,她和鳳祈會在黃泉相見,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人心,做了鬼,她不用再擔心以後鳳祈會像趙昀一樣背叛她,她可以安心和他永不分離了。
“葉畫,你給我滾回來,你以為你死了,就可以和裴鳳祈雙宿雙飛,永不分離了,告訴你,你想的美,我慕容青離會在地獄等你,生生世世糾纏不休!”
“不——”她尖叫一聲,不要!慕容青離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葉畫……”耳邊忽然傳來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有一雙手輕輕的撫過她的額頭,她的鼻尖,她的臉頰,好暖好暖。
喉間一涼,清冽的苦澀藥味彌散開來,她費力的睜開雙眼,迷濛間似看到一張蠟黃焦枯的臉,可此刻的她絲毫也不覺得這張臉難看,因為這張臉上擁有一雙最好看的眼眸,像掬了一把天池的水含在眼中似的,明澈而溫柔。
“你這丫頭,怎麼這般傻氣?”那人悠悠一嘆。
“你是……”
一說話,才感覺到喉嚨裡像被刀割過一般的劇痛,這份劇痛卻刺的她驀地清醒過來,眼裡盛上巨大的驚喜,她想一把握住他的手,再不讓他消失,他是她孤注一擲寄託了所有希望的人啊,有了他,鳳祈就不會死了。
可是她無力到沒辦法抓住他,嗓子嘶啞的不像話,喊了一句:“薛神醫,救救他。”
他瞳仁驟然一縮,一種深切的痛在瞬間閃過,這種痛傳到心裡,就像一把小尖刀將心割的千瘡百孔,除了痛,他眼裡還帶著深深猶豫和遲疑,可終不忍見她因此賠了性命,艱難的開口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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