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眾士兵就欲上前包圍裴鳳祈將他捉拿,裴鳳祈渾身是血的站在那裡,平日裡風雅溫和的他此刻卻好像被冰雪籠罩,渾身散發一種令人膽寒的冷意,那些士兵一看他堅毅無畏的眼神,腳步都滯了滯。
慕容青離捂住胸口上的傷痕,眼神犀利的盯著裴鳳祈,冷笑道:“裴鳳祈,如今你竟要靠一個女人來護住你的狗命!”
他一步一步走了過來,越來越逼近,鮮紅的雪,一滴滴,從嘴角,從他捂住傷口的手滴落下來,在地上盛開成一朵朵烈豔的花。
裴鳳祈臉色一暗,收起手中長劍聲音喑啞道:“今日之戰,確是我輸了,我無話可說。”
“認輸怎麼夠,朕要的是你的命!”
“慕容青離,不要再打了好不好?”葉畫的臉色已經白如紙,眼睛裡含著一種請求的光,“不管是你有事,還是裴鳳祈有事,都對對方沒有絲毫好處,你初登南燕王之位,國未穩,災四起,你怎能不顧你的百姓,妄自挑起戰爭,你該知道,你現在根本沒有戰勝大曆的能力,到時不過是讓旁人坐收了漁利,你又何必非要拼個兩敗俱傷?”
“葉畫,你還是這樣的伶牙俐齒,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和裴鳳祈,休想!”
“那你到底想要怎樣?”葉畫氣憤的大吼一聲。
“畫兒,只要你跟我回去,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慕容青離聲音忽轉溫柔,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彷彿想要望進葉畫的心裡。
葉畫張一張嘴,心中酸楚萬分,這究竟是怎麼樣的孽緣,讓他和她糾纏了一世還不夠,還要再糾纏第二世,她再也不要再踏入前世的痛苦深淵。
忽然,他聽到慕容青離一聲急呼:“畫兒,當心!”
話音剛落,他已到了自己面前,她根本沒來及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慕容青離已經拉住她的手要帶她離開。
就在葉畫要被慕容青離帶走的時候,一個堅強有力的手握住了她冰冷而顫抖的手:“畫兒,我再也不能讓他將你帶走!”
“裴鳳祈,再不鬆手,你會害死她!”慕容青離根本無心再與裴鳳祈作鬥爭,他伸手往地上一指,怒喝道,“你自己看看,難道你想要畫兒為你陪葬!”
裴鳳祈垂眸一看,臉色頓變,只見一個個令人作嘔的小黑蟲子不斷的從土裡爬了出來,越聚越多,雖然他不認得這蟲子,可直覺告訴他,這是一種可怕的蟲子。
突然,小腿一痛,他感覺傷口處有東西鑽入,來不及多思考,他趕緊放開了手,人再想凌空躍去,卻是半點力氣也無,腿下一軟,他轟然一跪,脊背卻挺的畢直。
“鳳祈,不要!”葉畫整個人已被慕容青離帶至上空。
他抬頭衝她淺淺一笑,笑容溫暖如昔:“畫兒,倘若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不!”葉畫淒厲的呼喚一聲,“慕容青離,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她努力的想要掙脫慕容青離的禁錮,這蟲蠱她見過,是一種喜食人血的蟲蠱,由養蠱之人控制,最懼火,鳳祈他流了那麼多血,如何能逃得過這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的蟲蠱。
“太子殿下……”夙娘急呼一聲,奮不顧身的趕來。
“快,用火攻,用火……”葉畫眼見夙娘救人,急忙大呼一聲。
慕容青離倏地一驚,他心中佈滿疑雲,葉畫不過是個深閨千金,就算再聰明,如何能識得這種食血蟲蠱的弱點。
驚疑間,他抱著她緩緩落下,他本就受了重傷,不可能有力氣一直帶著葉畫以輕功在半空中飛,腳一落地,他依舊抱著葉畫,並不敢將她放下,地下還在不停的往上湧著蟲蠱。
戰馬受驚,嘶鳴長嘯,瘋狂的亂奔,轉眼間,就倒下了好多匹戰馬。
此等駭人情景之下,慕容青離所帶來的精兵竟無一人慌亂的想要逃竄,反而全力對付那不停湧出的蟲蠱,秦天明更是帶兵將慕容青離層層守護,可見慕容青離平日裡治軍之嚴。
刀劍相擊,擦出火花,將地上乾枯的草地燃起,因為積雪,並不能形成很大的火勢,那些士兵唯有砍了樹枝弄成一個大火堆,火越來火在,嚇得那些蟲蠱四處逃竄。
“哈哈哈……慕容青離,裴鳳祈,今日就叫你們葬身於此……”
突然一聲邪惡的狂笑傳來,只見天空中有個細眼長髯的老頭坐騎一隻大雕飛來,他披皮執劍,嘴裡唸唸有詞,忽然狂風大作,飛砂走石,捲起烏雲翻騰,烏雲深處,突然有烏壓壓的一群黑色大鳥衝破雲層飛來。
裴鳳祈抬頭看去,他嗓子已是疼的說不出話,眼睛也開始模糊,可雖然眼睛已經模糊,卻也認出那騎在大雕上的人就是飛狐族右護法,當年他前去招降飛狐族,就曾遭到過右護法的強力反對,只是族長似乎並不信任這位右護法,還因此訓斥了他幾句,後來這位右護法負氣離開,他再也沒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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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將近消失時,他轉頭看了一眼葉畫,他從來也沒有想到過,今天他會心甘情願的將葉畫交到慕容青離手中。
他清楚的知道除了慕容青離,沒有人可以在這樣的絕境裡護葉畫周全。
這一回,他的確是輸給了慕容青離。
只要畫兒能活著,他怎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