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擺手,無奈道:“既是她,我也沒辦法救,你就算求我回去也沒有用。”
葉畫心裡徹底落空,不甘道:“你都沒有見過我孃親,更沒有為她把過一次脈,如何就能這般肯定了?”
“換膚之法,傷及根本,這是無可逆轉的事。”他的聲音很肯定,一字一句就像一個大捶子,一捶一捶的砸在葉畫的心上。
她搖著頭,眼裡已控制不住的流出淚來:“不,你不要說的這樣肯定,你跟我回去看一看我孃親可好?”她試探性的又問了一句,“都說求神醫醫人,必須要拿一樣東西去換,你說,你想要什麼,只要我有,我都可以跟你去換好不好?”
她的聲音本就動聽,於清冷中又糅入了一種別樣的悽愴和哀傷,聽得人心柔腸百結。
他微怔一下,終又化作一嘆:“丫頭,你已欠了我的,如今還要多求一條命,你還能拿什麼來換?”
“那要看神醫你想要的是什麼?”
“你。”他伸手指了指她。
“我?”葉畫怔忡的看著他。
“我一個人寂寞了太久,有你這麼個漂亮的丫頭陪著也不錯。”
葉畫心頭一顫,倘若她真的要去陪他,那鳳祈該怎麼辦,他還滿懷希望的等著和她回帝都去成婚,可是這一樁婚事哪抵過孃親重要,想了想,她咬了咬下唇,從嘴裡吐出一個字:“好!”
“姑娘,你怎麼能答應他?”夙娘急道。
“夙娘,除了這樣,我別無他法。”她聲音微顫。
夙娘愣了愣,姑娘做的確實沒有錯,倘若換作是她,就算用自己的命去換姐姐的命她也心甘情願,更何況景姨娘是姑娘的親孃,只是太子他,她心抽地一痛,姑娘好不容易就要和太子在一起了,怎麼偏偏生出這麼多事來。
“你似乎不願,那就當我沒有說過,我素來不喜歡勉強別人。”薛痕嘴角緊抿,臉色有些陰沉,揮了揮手道,“我還有急事,就先告辭了。”
“先生,請留步。”葉畫目光一沉,微一遲疑,搖頭道,“我沒有不願。”
薛痕心中幾個起伏,要想救景衡不是件簡單的事,他要為此付出很大的精力,而這個丫頭更會因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昏暗的月色照在她秀美絕倫的臉上,映下一層暗淡的陰影,看著她帶著痛色的眼神,他心微動,從袖裡取出一個方盒取出一枚銀針遞到她面前道:“今日我有急事需要離開,倘若你想找我,就拿此針到玉莽山梅林去,我若不在,自會有人收下你的銀針,傳信給我,到時我會去帝都為你娘診治。”
“多謝先生!”葉畫如獲至寶,趕緊將銀針妥貼收好。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娘能不能治需要我面診過才能知曉,我可不敢給你任何保證,到時若治不了,你可不要怨我。”
“先生肯答應救我娘已是感謝不盡,不管結果如何,我絕不會生怨。”
薛痕沒有再說話,又看了她一眼,面色平靜,稀疏的眉目間也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唯有一雙眼睛亮灼銳利,眼底似湧動著某種思緒,似欣賞,似遺憾,又似傷痛,就如他來的突然,他走的也很突然,轉眼間,他已消失在寂寂無邊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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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葉畫和夙娘騎馬趕回裡南與裴鳳祈在南波亭會合的時候,東方已泛魚白,只是太陽不像從前那樣烈焰般的紅,而是蒙上一圈淡黃的光暈。
“畫兒……”一聲沙啞而欣喜的呼喚,讓葉畫心中驀然升起一種溫暖卻又酸楚的情緒。
“鳳祈……”
她從馬上跳下來,飛奔向他,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時侯,她僅僅只是一個與夫君小別重逢而歡喜不已的女人。
“畫兒……”除了喚她的名字,他嗓子已經啞的說不出來話,一把緊緊將她抱住,似害怕她突然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這兩日,他悔,他恨,他發瘋發狂的尋找著她,可是連一點音訊都沒有,他唯有去闖南燕皇宮。
“鳳祈,你怎麼了?”聽到他嘶啞的嗓音,她忽然覺得很難過,她既然答應薛痕,那她又將和鳳祈如何。
“畫兒,我沒事,你回來我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他鬆開了她,轉而雙手捧住她的臉,含笑帶淚的眼眸里布滿了紅色血絲,他定定的看了好久好久,永遠也看不夠似的將她上下打量,確實她沒有受半點傷,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才兩日不見,他原本如玉般的面孔已變滄桑的青灰,唇色蒼白無華,光潔的下巴處冒出青茬茬的鬍鬚,葉畫胸口又是一痛,怔怔的望著他的眉眼,望著這近在咫尺彷彿又隔著幾經流年的面容,眼睛越來越模糊。
她抬手正要拭淚,他溫暖而柔軟的指腹已輕輕覆在她眼角,輕輕為她拭了眼淚,她任由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流,浸溼了他的手。
“畫兒,對不起,是我弄丟了你……”他再次將她如珍寶一般輕輕擁入懷中,任她淚水肆意浸溼他的衣衫。
重生以來,她從來也沒有這樣哭過,原以為她的心早已凍結成冰,不會再為任何一個男人流淚,可是情至此,她竟無法自抑。
“太子,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走!”
夙娘雖然不忍心打破這兩人重逢的喜悅,可是南波亭地處裡南和南燕交界之地,她自所以選擇這裡,就是因為南波亭是回裡南的必經之路,她希望太子和姑娘早些相見。
“葉畫,你以為你能逃的掉?”一聲暴喝傳來,霎那間,就有一群士兵瞬間將南波亭緊密包圍起來。
不遠處,高坡上,只見一襲黑衣大氅的慕容青離踏馬而來,東方的晨光映在他的身上鍍上一層灼烈的金邊,陽光之色原該是最溫暖的顏色,落在他身上卻是冷的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