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臉色微微一暗:“都到什麼時候了,還一心惦記那個葉畫……”皇帝有些怒其不爭,可瞧著裴鳳祈蒼白虛弱的樣子,又心生不忍,帶著一絲怒氣道,“她被景家人帶回景府了。”
裴鳳祈心裡一鬆,低低沉吟道:“幸好。”頓一頓問道,“畫兒她有沒有事?”
“她能有什麼事,為了一個女人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了?”
“父皇,你若知道畫兒甘願代兒臣去死,你還會不會對兒臣說出這樣一番話?”喘了好大一口氣,又補充道,“若不是她,現在父皇看到的就是兒臣的屍……體……兒臣請求你讓南宮御醫去景家一趟……”
說到這裡,他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再無力說話。
皇帝驀然一驚,難道他真的誤會了葉畫?祈兒的話情真意切應該不會有假,看來葉畫果有景家之風,為了所愛之人從不懼死亡,看來他下的賜婚聖旨沒有錯,唯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他的祈兒。
不過事情到底如何,還要等審了那南燕的女刺客才能知道。
他趕緊伸手一把將裴鳳祈摟進懷裡,就是他小時他哄他一般,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道:“想不到葉畫肯為你至此,到底是父皇錯怪她了,父皇這就派人去景家看看葉畫。”
“兒……臣謝父皇,兒臣累了……”
“好,祈兒,你好好息著!”
皇上放開他,守了一會轉身而去,不知何時,眼眶竟溼了,是有多久,他沒有這樣抱過祈兒了,小時他就抱他抱的特別少,一隻手就可以數的過來,因為每每看到他就想到挽照的死,所以他不大願意見他,如今他長大了,再也不需要他的懷抱了。
此時,他想做的不是他的父皇,只是父親,一個普通的父親。
回到御書房,他覺得有些倦意,卻沒有去寢殿睡覺,更沒有心思去哪個妃子的宮裡,他在等,等天牢審訊的人回來。
及至到了子時,有人來報說那女刺客是塊難啃的硬骨頭,用了酷刑卻一個字都不肯說。
皇上手指有節奏的在御案上篤篤的叩擊著,他陰著臉沉默片刻,指尖叩擊桌面的速度越來越快,終於,他冷聲道:“再審,朕倒要看看她能抗得過幾日。”
結果這一審審了整整七天七夜,沉如受盡各種酷刑,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卻依舊一個字也沒有說,皇帝更怒,下令將李沉如斬立決,然後將她的頭顱高高掛在城牆之上。
……
葉府,聽雪閣
葉畫在景府養傷之時,老太太便命人將聽雪閣收拾乾淨,以迎接葉畫歸來,這聽雪閣佈置的雖然不是富麗堂皇,卻十分清新雅緻。
粉黛牆琉璃瓦,佳木籠蔥,裡面更有數楹修舍被千竿竹掩映,在院牆之下又另開一渠,得潺潺細泉,纏纏繞繞於竹林之中,風聲,但聞竹聲沙沙,泉水叮咚,是個絕妙所在。
銅漏聲聲,在靜謐的夜夜聽的清晰,葉畫並未入睡,只半倚在暖榻之上看手中《藥草集》,忽然屋外傳來一陣清淺而沉穩的腳步聲,她微微搖了搖頭,紅唇輕勾,溢位一絲淡淡笑容。
他到底還是來了。
腳步聲停,他已立於她眼前,帶著屋外那冷雪寒霜,撲進來一股冷意。
只見他身上披著軟厚的狐狸大氅,臉色蒼白無華,益發顯得他清冷幽遠的不像這世間之人。
“鳳祈,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她正想放下手中醫書,他已解下披風。一把握住了她的雙手,一雙明澈如月的眼睛望著她道,“畫兒,這些日子沒見,我心中很是想你,能再見到你真好,那一天,我以為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傻瓜,你當然能見到我了。”葉畫輕聲一笑。
“不,那一天,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鳳祈,你的話問的真是奇怪,我能對你做什麼?”
裴鳳祈搖了搖頭,情難自禁的伸手往葉畫的鼻頭上輕輕一刮,眼中帶著溫柔笑意道:“你還騙我,我雖不懂醫,卻也略通,若不是你對我做了什麼,我這時豈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葉畫一雙美眸裡閃爍著狡黠笑意,偏頭看著他笑道:“我偏不告訴你。”
他蒼白的臉上浮起一層由心底生成的歡喜笑意,就連眼睛也閃出不一樣的炙烈神彩,像一湖平靜的池水驟然被投以石子,激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這樣的笑,讓湛然若神的他憑添了一絲煙火之氣。
他突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看著她,一本正經道:“好,你不告訴我也無妨,不過你既然對我做了什麼,就要對我負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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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倒會耍無賴了?”葉畫耳根紅了紅。
他依舊一本正經模樣:“若能當個無賴也不錯,這一輩子我賴定你了。”
“你竟胡說,不理你了。”她抽開手,復又拿起榻上醫書。
他含笑望她,月光透過窗欞打在他蒼白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別樣的聖潔光澤,他唇角一揚,溢位一個邪邪笑意,傾身向上,清冷髮絲擦過她的臉頰,幽幽涼涼,他俯在她耳邊道:“畫兒,我並沒有一個字的胡說,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你我夫妻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葉畫心頭有所觸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肯為她死,她還能求什麼,可在那一刻,慕容青離也肯為她死,但卻還是要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