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畫特意幫景姨娘挑選了一套水過天晴色繡著梅花暗紋的錦繡長襖,這身衣服還是昨兒個去景家時景老夫人送的,領口上還有景老夫人親綉的一個衡字,因為老夫人眼睛不好,所以衡字綉的有點歪。
景姨娘淡施粉脂,發上只配以一支簡單又不失精緻的白玉簪,既不會顯得妖豔,也不會顯得寡淡,唯有端莊典雅,淑儀萬千可以形容。
若不是景姨娘行動間太過緊張拘謹,看上去根本就是出自名門世家的大家閨秀。
所謂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也大抵如此。
深深吸一口氣,緊緊的握住葉畫的手,景姨娘邁入這四方天的深宮,她從來也不會覺得自己有多美,可她的美已讓宮人驚歎的駐足側目。
都說秦貴妃生的妍麗無雙,可與葉府一個小小的妾室比較起來還是遜了顏色。
怪道葉畫能有如此美貌,原來有這樣一位傾國傾城的孃親,只可惜這樣美的女子卻只是個小妾,還是個出自風塵的女子,身份半點都上不了檯面。
看來,葉畫的太子妃之位鐵定是保不住了。
人的心態很奇妙,當葉畫位及太子妃時,宮女們大都會羨慕嫉妒恨,不過是一個小小庶女如何配得起太子妃的位置,而當知道景姨娘這一趟入宮是羊入虎口,葉畫定然被她這個低賤的孃親所累,從太子妃的位子上狠狠的栽下來。
對此,宮女們反倒對葉畫和景姨娘露出別樣的同情。
“葉姑娘,景姨娘這邊請!”很快就有兩個引路內侍走了過來。
景姨娘眉睫輕輕一顫,轉眸看了看葉畫,只見葉畫淡定從容,絲毫不見半分慌張。景姨娘想著自己斷不能女兒丟臉,趕緊抬首挺胸隨內侍而去,前往秦貴妃所住的長春宮。
剛走了幾步遠,就見一個身著淺紫宮裝的美人被一群宮女簇擁著走了過來,正是淑月郡主。
淑月郡主看了葉畫一眼,唇角凝起一個深刻的嘲諷笑意,挑一挑眉稍,不陰不陽的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未來的太子妃娘娘葉畫姑娘啊。”
葉畫淡淡行了個禮道:“不敢當。”
景姨娘認得淑月,雖然淑月語言不善,她也不敢怠慢,亦上前行禮道:“給郡主請安。”
“你的禮本郡主可不敢受,也不想受。”淑月郡主仰起頭鼻孔嘲天的冷嗤一聲,輕蔑的打量了一眼景姨娘,對著身後的宮女嘲笑道,“真不知這是什麼世道,連這些貓啊狗啊的也跑到宮裡來,真真髒了宮裡的地方。”
“貓啊狗啊的罵誰?”葉畫當即冷斥一聲。
“貓啊狗啊的罵你。”淑月沉聲回道。
“……呵呵,原來是貓啊狗啊的在罵我。”葉畫冷笑兩聲,轉頭看一眼景姨娘道,“孃親,算了,人不能跟畜牲計較,我們走。”
“嗯,囡囡言之有理。”景姨娘點頭附合一聲。
淑月反應過來,頓時面紅耳赤,她還想要開口反駁,葉畫已拂袖離去,只留下一陣冷風瑟瑟,她氣的怒目切齒,跺腳要罵,怡寧卻跑了過來,根本連看也不看她,就歡快的朝著葉畫跑去。
“畫妹妹,你可算來宮裡了,這些日子真真悶死我了。”
“怡寧,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你如今可好?”
怡寧嘆息一聲:“母妃身子不好,我也不能出去,只盼著你和蘇蟬能來宮裡陪我,好不容易你來了,還要被那個秦貴妃纏住,走!我陪你去,看看秦貴妃敢不敢為難你。”
說完,親熱的攜了葉畫的手,二人說著話就離開了。
淑月氣的又罵了兩句,方才離開。
怡寧本一心想著陪葉畫去長春宮,誰知道剛走了兩步,就有宮女來報說蘭妃娘娘暈了過去,趕緊讓怡寧去看看,怡寧又急又驚,辭別了葉畫折返回蘭妃那裡。
葉畫知道,這應該是蘭妃故意的,她想明哲保身本也無可厚非,因為皇帝發了話不讓蘭妃來驗,若蘭妃讓怡寧來了,豈不一樣是忤逆了皇帝的意思。
不過,蘭妃這人沉府極深,按照前世,她終被皇上打入冷宮,可也終從冷宮走了出來,還生下一對兒女,打敗宮中所有的女人,坐上了太后之位。
想著,很快,就到了長春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花團錦簇,姿容絕豔的美人兒。
靈蛇髻,芙蓉面,肌膚賽如雪。
她並沒有看葉畫和景姨娘,只轉頭看了一眼旁邊案上擺放的梅花盆景,對著旁邊一位衣著簡樸,微上了年紀卻依舊端容華貴的女子笑道:“姐姐,如今司苑司真是越來越不會辦事了,這樣難看的梅花也敢往本宮宮裡送。”
“這大冬天的唯有梅花開的正好,司苑司的人是想討好妹妹才奉上這樣好看的梅花盆景,妹妹怎麼還嫌棄了?”那女子聲音輕淡到平板,聽不出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