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
又有些不同,那車廂怎麼不是木頭坐的,而且車簾怎麼不是布,而是琉璃!還是上好的琉璃純淨透徹,沒有一絲雜質!
雖然京都也有這樣的琉璃,可都是在官邸宅院中,都是些精小的器皿,何時見過山野村夫使用,還用於擋風。
於是白珂的表情複雜起來。
車夫見她不說話,頓時明白眼前的人沒有星光幣,想到兩者的彙率,他幹脆沒提錢,“上來吧,反正我要回去,幹脆捎你們一程。”
這次不等白蘭開口,白珂就率先拒絕了,車夫也沒多勸,只是指著路說,“那也不遠,沿著直走,一個小時……哦,半個時辰就到。”
說著他搓搓臉,“嘶,也就一年不說,就不習慣了。”
白珂和白蘭重新上路,這次就是生性活潑的白珂都不說話,安靜看著四周,兩旁雖然是密林,可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座崗亭,頂上站著一個哨兵,即使密林寂靜幽深,往來之人皆不怕。
崗哨居然如此密集?
星光縣的兵力看來十分充足。
等她們走到縣城,就被這裡的亭臺樓閣驚了驚,雖說不如京都奢華,卻頗有幾分奇巧,光是那個電梯就非常不錯。
白蘭母女東張西望之際,忽望到一間鋪子前掛著藥字招牌,本來同行就惹人注意,而這間醫館的名字還叫做閻王愁,真是好大的口氣!
白珂忍不住說:“京都醫館大大小小不知多少,還有師公這樣的醫鬼都不敢叫閻王愁,這間醫館……”
她想到娘親不準她說壞話的事,只能將後面不中聽的話語咽回去,但她心底十分不服氣,大步朝醫館走去,進門卻沒見到醫師和藥櫃,反而是一面牌子,上面寫著不同的房牌與名字。
各種診室可不少,這樣算下來,這間醫館起碼有二十位醫師坐診,而往來的學徒弟子並不算在其中,這樣的規模即使放在京都也算是較大的醫館。
白珂驚訝與此處學徒穿著整齊幹練,就頭發都被盤在帽中,表情威嚴認真,手中捧著的各種器皿,更是聞所未聞,銀白的色澤顯得精細又幹淨,就聽到最近那個診室中,傳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這樣的叫聲白蘭母女十分熟悉,往往代表著有人發病,醫師的天性她們第一時間沖過去,等看到穿著白褂的男人將血淋淋的鉗子從人口中取出,白蘭攔住要沖鋒的白珂,指了指那顆帶血的牙。
白珂這才看清那牙中間爛了一個大洞,口子邊緣黑不溜秋,她這才看到尖叫的不是被拔牙之人,而是門口附近的第三人。
穿白褂的醫師望了她們一眼,面上居然蒙著布,口中還在說,“鑲牙過一月吧,等把牙齒燒出來,我先給你上藥。”
那藥也不知是什麼做的,不光沒被口水影響,抹上血就停了,如此立竿見影的藥效,旁人也許不懂其中代表的意義,白珂可太明白了,她偷偷拉母親的衣角,後者便點頭。
白珂在心中歡呼,想著買到藥後,該如何嘗試藥性,就見到門口那人坐在椅子上,醫師取出一盞小燈,最為神奇的是這燈光凝聚不散,成束照入人口中,將裡面照的清清楚楚。
那醫師看後就說,“傷口已經恢複,可以種牙。”
他從身邊的小盒中取出五顆牙,乍看就如真牙,可細細觀察就會發現這是假的,是陶瓷所做。
醫師又拿出小刷子,刷上一層藥粉,之後用細長的夾子夾住假牙,把它往口中一按,如此重複五次,“好了。”
病者先用舌頭舔了舔,又頂了頂假牙,感覺十分牢固,“我這是能吃肉了?!”
“能吃能吃,”醫師收拾東西,“啃骨頭都沒事。”
病者十分高興,跳起來對著醫師連鞠兩躬,然後高高興興地出門,牙齒壞了的這段時間,他是吃不好喝不好,稍微硬點的食物都嚼不動,吃能吃點豆腐菜葉,都快想不起肉的滋味。
以前沒有肉不能吃,也就算了,現在大盤大盤的肉擺在前面不能點,只能瞧著別人吃得香,真是太折磨人了,弄得他晚上做夢,都在啃肉骨頭呢,現在牙一補好,他要點十盆骨頭,吃十盆!
白珂沒少看到病者痊癒後的喜悅激動,可無論看多少次,她都發自內心感到快樂,“娘,娘你快看啊,這假牙真夠精巧,不知他們是如何燒制的,這等技藝要是能傳到京都,應能幫上不少人。”
那恐怕有些難,白蘭沒有說話,她剛才好像在牙底部看到一點銀光……
白珂暢享那樣的未來,光是讓牙齒掉光的老人能有口好牙,吃從前不能吃無法吃的食物,就是大功德一件,突然有一渾身是血的人被快速推進來,伴隨著刺耳的風鈴聲,一堆穿著白褂的人從樓上沖下,將針往血管一紮,袋子裡的紅色血液流入傷者身體。
後者原本慘白如紙的面色轉好,等吃下一粒藥丸後,激烈起伏的胸口漸漸平緩,喘息也不再粗沉如牛,居然還有力量自己睜開眼。
白珂睜大眼,沒想到這樣垂死的傷者居然都能救?
她的嘴唇蠕動,想到外面的牌匾,閻王愁閻王愁,如果閻王見了要發愁啊。
當真是名不虛傳啊,她要是能在這樣的醫館做事,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