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極大,惜春婆即使和他隔開兩桌也聽得清楚,她聞言夾起雞肉,一入口確實感到不同,她原本以為已經好吃到了頂的燒雞,竟還能更好吃,之前的和這燒雞一比,確實腥些柴些。
惜春婆不由朝那老胡看了眼。
老胡把雞骨頭吸得滋滋作響,“這定是我們自家養的雞,吃的肯定是糧食,才有這個味咧。”
惜春婆一愣,隨後算算時間,她養的雞也確實到出賣的時候,惜春婆低頭望著橘紅的燒雞肉,這是她養的雞,再看那眉開眼笑的老胡,一股喜悅從心底油然而生,她養出來的雞,讓柳城變得更好……
這個念頭直沖腦袋,化為澎湃的熱氣融入手腳,惜春婆只覺自己回到二十多歲,有著使不完的勁,她要養更多更多的雞!
而另外一邊,星光縣的碼頭,有一隊商船停靠,從上面下來長串的人,正是來進貨的木澤蘭。
她身邊還跟著兩個穿著白衣的女人,瞧面容相似,只是其中一個上了年紀,另一個臉上猶帶著稚氣,應該是一對母女。
木澤蘭踩到實地,臉色露出些許放鬆,語氣中忍不住帶上笑意,“這裡就是星光縣了。”
母女正在觀察四周,這碼頭應該是新建的,木頭都很新,看著應該是建成不到兩人,別說是青苔,就連木板的色澤都沒受到影響,瞧著特別整齊規整,加上領主捨得用料,碼頭造得寬敞,同時走四十人都不擁擠,用的還都是上好松木,所以碼頭十分氣派。
不過母女是從京都過來,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在其他人看來值得炫耀的碼頭,在她們看來也就中規中矩,沒什麼值得說道的。
女兒看了兩眼就收回實現,朝著延伸出去的路瞧去,母親白蘭正要回話,突然餘光中有什麼閃爍下,刺到她的眼,頓了頓才笑著開口,“真是一處風光秀麗的好地方。”
木澤蘭瞄了眼棧橋邊緣,“或許秀麗的不光是風景。”
白蘭還想繼續詢問,木澤蘭卻已抱拳離開。
白珂等人走遠說,“這樣一處邊陲小縣,除去風景秀麗,還能有什麼秀麗之物?”
白蘭沒有回答,而是走向之前閃到她眼的那處,也就是棧橋邊緣,她稍稍探出頭去,就在木板邊緣瞧見一道銀色的線條,剛才閃爍的就是著銀光,側頭望去,居然每根木板上都有這樣的銀色線條,不知是何用。
她是醫鬼李道之的徒弟,經常跟著師父走南闖北,見過的碼頭多如牛毛,從未在哪個碼頭上瞧見這樣的銀線,可偏偏她又覺得眼熟,像是在哪見過這銀色,不禁皺起眉來。
白珂倒是沒感到母親的困惑,她張望一會就收回眼來,對著母親嘟囔,“娘,我們以後真要住在星光縣,就算京都不能住,汴京杭城蘇城都是不錯的去處,為何要來這裡啊?”
她這全然嫌棄的語氣,立刻引來附近其他人矚目。
白蘭回過神,就瞧見其他人不善的眼神,急忙開口找補,“你甚是喜歡的腳踏車就出自星光縣,這可是連京都都沒有的好物,想來此地能人輩出,能住在這樣的地方,是我們的榮幸。”
餘光中盯著她們的人眉目柔和下來,白蘭背脊放鬆,沒想到此地的領主竟如此受人尊敬。
突然他們不遠處,有兩人大聲道,“這碼頭建起一月餘,色澤卻依舊如新,沒有半點暗淡褪色,黎大人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測。”
白蘭猛地低頭,這樣鮮亮的色澤居然已經建了一個月,怎麼可能……
這時她突然想起,自己確實沒有嗅到新木的木頭味,哪怕彎腰湊近也嗅不到,這就如一道驚雷劈入她腦中,劈得神臺清明,也想起那銀光她為何覺得熟悉,這是秘銀啊!
十五年前,她剛被收養,師父就被外敵一戶巨賈求上門來,連坐半月船才來到那巨賈家中,連綿十裡的牆給她留下深刻印象,可再深也深不過巨賈答謝師父救命之恩時,從密室取出的秘銀。
那麼多年過去,她仍舊記得巨賈肉疼中混著得意的表情。
被巨賈藏在密室中的東西,就被隨意塗在這樣普通的碼頭棧橋道上,任人隨意踩踏,白蘭只覺呼吸不暢,好似一場夢境,可她再探出頭去,看到仍是秘銀,一個浪頭沖過,海水打濕木頭,秘銀微微發光,剛才還濕潤的痕跡立刻消失,木頭重新幹燥。
白蘭深深吸氣,她可算是明白這碼頭修了一個多月,為何嶄新如初,全是秘銀的功勞!
她想到剛才看到那成片的銀線,手指抖了抖,雖然疑惑得到解決,可白蘭情願自己不知道,如此驚駭一件事,帶來的沖擊太大了,什麼樣的人會把秘銀用在木頭上,又是什麼樣的人視珍寶如糞土,花這麼多秘銀,只是用來修複碼頭損傷。
難道這碼頭下守的是此地龍xue?
“娘……娘!”
白蘭從紛亂的心思中回神,就瞧見白珂已經走出十米遠,正回頭疑惑望著她。
“就……”白蘭開口後,才發現自己嗓音幹啞異常,“就來。”
等走到女兒身邊後,白蘭鄭重開口,“等去到星光縣城中,你定要謹小慎微,不得詆毀半句壞話,記住沒有。”
白珂雖被養得嬌氣,可人並不驕橫,聽母親說得如此嚴肅,她認真點頭,“我知道了。”
她們在碼頭並未看到房屋,就猜到城鎮離此地還有較長的距離,哪怕路修得很平整,但要靠雙腿走應該要不少時間,白珂想到京都的馬車正要嘆氣,就有一頭犬獸停在她身側。
坐在裡面的車夫吆喝,“姑娘,去縣城的公交半個小時一班,前面那輛剛開走,來坐我這小車吧,一個人就收你三元錢,坐上就走。”